夏洛华,你怎么能,怎么能那么没有人性呢?!你自己说说看,从若安出世以来,你有关心过她一次吗?有为她想过吗?!夏洛华,你根本就不配当若安的父亲!”母亲站在门边,喊得歇斯底里,却又饱含着绝望。
“梦溪,我以前是不对,可我也是有苦衷的,没有宋蔓,我们的公司就完了。我保证我对若安的爱绝对不比你少!你别胡闹了好不好……”
那个男人猛吸了一口烟,蓝青色的烟雾从阳台边飘散开来。
隔着薄薄的烟雾,夏若安越来越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表情,更看不清他的眼睛。
心底有一种莫名的疼痛破碎开来,无法抑制。
她小心翼翼地拉着母亲的手,却被母亲猛地甩在地毯上。抬头看时母亲已经冲到了阳台,甚至已经拖着半残的腿爬上了水泥石栏。
“你要干什么!别胡闹!给我下来!”男人像是被吓到了,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想要去拉住母亲,却被母亲拦住了不敢向前。
“呵,夏洛华,你要敢带若安去动手术,我就从这儿跳下去,你知道,我说到做到的!”
母亲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绝望而狰狞,像是悬崖上摇摇欲坠的碎石,只要风再大点,随时都会掉落下去。
夏若安只觉得无比地害怕,所有暗黑的恐怖和绝望一下扼住了她的喉咙,惊得她说不出话来。
男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阳台上,高大的背影在冷风里有些颤抖,“下来!梦溪,我爱你,你别吓我好不好?有什么事你先下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除非你发誓不带若安去做那该死的换肾手术!不然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梦溪!不要闹了,下来我们再商量好不好?乖,快下来……”
男人表现得很焦急,却还是没回答母亲的问题。
母亲笑了,精致的脸上连绝望都异常凄美。
“夏洛华,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吗?呵,你说过,你这辈子,只会爱我的,可你还是背叛我了,还是跟她走了……现在,我只有若安了,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我求你……我求你……我求你……”
像是失了魂魄一般,母亲不停地重复着请求的话,脆弱得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缕微风的孩子,奢求着得到最后一丝希望。
“梦溪,别闹了!快下来!”男人的声音很是低沉。
夏若安站在客厅里,害怕地看着母亲,隔着男人的背影,她甚至看不清此时的母亲是什么表情。
但她能听出母亲哭腔里的孤勇和绝望。
那是生命在无尽的失落和死心里凝成的执着和疯狂,在最后的光亮消失前,苦笑着摇了摇断裂的尾巴。
拉扯间,夏若安看到母亲冷笑的脸,绝美,凄艳。尔后便是“嘭”的一声巨响和那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呆呆地站在房间里,像是嗅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味道,发了疯似地冲向阳台。
血,满地的血……
夏若安看见母亲睡在一片猩红之中,一动不动,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痛苦,却再也不能向人倾诉,清澈的眼里还有未流尽的泪滴。
垂向楼下的紫藤萝上还沾着母亲殷红的血,一切,都被永远定格在了血泊里……
“妈!妈!妈……”
醒来的时候还是在卧室里,汗水早已浸湿了身上的睡衣衬衫。被窝里热得发慌,象牙白的月光从窗外流了进来。
夏若安起身打开窗户,悠悠的夜风一下就灌了过来,床边的风铃不禁发出清脆的声响。
心绪复杂地握紧了脖子上的项链,她不禁想起刚才的梦魇,心像是从滚烫的岩浆里崩裂出来又落进凛冽的冰窖里。
疼痛,压抑,一切都显得那么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