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翻涌的不适感一直随着脆弱的神经末梢传到夏若安胃里,变成粘稠的恶心。
她已经忘了这是第几次了,自从她被赶出夏家之后,每年差不多都会有这样的戏码上演。
在这座沿海的南方城市里,夏若安就像是个半透明的游魂,面无表情地游走在这个地狱,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所有的故事都染着悲哀的色彩,夏若安木然地接受着很多人在她生命中慢慢地离去。
总有些人,散落在她的生命中又匆匆逃离,被包裹进层层的躯壳,等待时间把鲜活的生命困顿成无力的卷曲,慢慢枯萎成暗黄,最后,成了某个标记。
偶尔,只是偶尔,偶尔夏若安还是会默默地回想起那些人模糊的脸,即使苏澈寒告诉她不要记恨,他们都只是她成长的见证。
夏若安是在六岁那年遇见的苏澈寒,在夏日空荡荡的公园里,苏澈寒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秋千上努力不哭出声的夏若安。
夏若安也是在六岁那年第一次看见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性格。他们俩就像是郊外的矢车菊,就算被车轮狠狠地压过也绝不低头,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从那个夏日起,夏若安就注定和苏澈寒绑在一起,而被那家人扫地出门以后,苏澈寒更是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和支撑。她和苏澈寒在十多年的相依为命之后,俨然成了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城市啊有点脏,路人形色匆忙,孤单,脆弱,不安,都是平常……\ot陈粒的歌声在不算开阔的房间里回荡开来,夏若安疑惑地打开手机,米斯的声音就从听筒里蹦了出来。
“若安,夏家昨天好像出事儿了,据说夏叔叔…额,不对,据说夏洛华差点把夏若欢打得住院了……”米斯的声音柔柔的,在空气荡出微微的弧度。
大概人就是这样,总是能轻易被情绪操控着所有的感官,解脱不了,反抗不得。
“夏洛华和夏若欢?那对恶心的父女又在搞什么鬼?”
“不太清楚,好像…好像是和阿姨有关……好像是说,夏若欢她…扔掉了阿姨的遗物,就是…就是之前你没要回来的那副手镯……”
“什么?!她扔掉了我妈的东西?!”心脏像是被浇上了一桶气味刺鼻的汽油,在呼吸急促的瞬间立马带起尖锐的火花,尔后迅速惹起一场燃尽理智的大火,猛烈的疼痛裹得夏若安有些喘不过气来。
夏若安这次是真的怒了,她本以为在上次的事情过后夏若欢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如今竟然变本加厉。
她怎么对付她她都不在乎,可是现在,她竟然敢扔掉母亲的遗物!
夏若欢,你是不想活了是吗?是想要向我开战吗?夏若欢,十多年过去了,现在,到底是谁给你的狗胆?!
“若安?若安?若安你在听吗?那…那个……”那头的米斯察觉到了夏若安的异常,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但她仿佛能够看到夏若安此刻脸上阴狠的表情。
平复了良久,直到情绪完全冷静下来,夏若安理了理有些皱褶的裙角,“我没事,米斯,谢谢你告诉我。”
莫名的悲哀和无力像是被移置了很久的种子,小心翼翼地在夏若安那一寸大小的地方跳动着不安。
她有些想笑,却又有些想哭。
只有夏若安自己知道,估计这次,她是真的回不了头了。一切都来得太早,即使她已经筹备了很多年,却依然有些害怕。
如果她不是那个人的女儿,如果母亲没有死,如果那个人没有背叛家庭,如果故事不用开始,那该多好……
大概是沉默得有些久,隔了一会儿,那头米斯的声音显得有些不真切。
“若安,你,还好吗?”
“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