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撼了建康城内的高门士族。
随着海西公司马奕的骤然病逝,软禁在王宅里的司马氏诸王都遭到了贬谪,再加上桓玄篡位时曾大肆剪除宗室,司马氏诸王已经彻底凋零。除琅琊王(暂无人得此封号)外,王皆贬为公,公皆贬为侯,侯以下皆为庶人。
张大雍在此期间曾短暂地离开幕府山出现在建康城中,天子首次下诏,禅让帝位给张大雍。张大雍拜而不受,再次避居于幕府山。
同时对于平叛诸人的封赏也已经下来,李应授假节,陶潜加宁远将军,安抚会稽郡善后诸事宜,叶昭入朝为秘书郎,吴宁县号为忠勇,免税三年,虞啸父超等拔擢为四品护山越校尉,入朝听用,李瑀获准以余杭为港,更兼江南运河事。
李应这次属于人在家坐,功从天上来,被象征性地授予了假节。让陶潜领兵,是让他把会稽境内的那些士族部曲都整合起来,化为公器。以叶昭的才能,居于后方的一县太过可惜,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正好借此次机会召其入朝。虞啸父的上一个官职是六品的太尉左司马,被直接拔擢为四品的护山越校尉,考虑到他曾经站队桓玄的黑历史,这样的封赏已经相当宽厚了!至于孙、卢、张等士族,都有才俊都以入仕,不在拘于乡野之地。
这些都是向雨田以中书监的名义主理的,随着张大雍避世,他负责处理日常政务,更成为朝廷和张大雍之间的中间人。
作为晋室死忠的精神领袖,太傅王献之已经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了。张大雍前后使用了两年时间,一步步使得朝廷落入他的罗网,如今宗室已除,外援已灭,除非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引燕人、秦人入室,否则再无翻盘的可能。当然,他若是真敢这么做了,琅琊王氏的下场只怕比太原王氏还惨。
谢氏的头面人物谢康已经选择向张大雍屈服,并且有意把女儿令芳许配给张大雍的独子。幸存的庾氏族人早已绑上了张大雍的战车,张大雍便在一片轰然声中开始了称帝的脚步。
六月中,天子下诏,对凉公行裂土封邦之事,以淮、扬、荆、江、四州为凉国。即东晋朝廷名义上掌握的半壁江山的精华之地皆为张大雍所有,张大雍效仿曹操为魏公,在东晋的躯壳下建立了自己的国中之国。
山阴城内,刚刚下过一场暴雨。内史府内,陶潜正和一个中年人促膝长谈,一旁的小吊炉里煮着茶。
他蓄着短须,长相颇为清瘦秀雅,有名儒之风,但他的双眼之中有着深深的、不为人知的痛苦。
“于先(卢循的字),今时不同往日,凉公求贤若渴,于先你身负大才,何不趁机出仕?”陶潜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卢循苦笑道:“我已经是钉在柱子上的罪人,讨灭天师和我乃是凉公当年的一大功绩,若是让人知道凉公当年放了我一条生路,对凉公的名誉必然有损。眼下凉公正图谋大事,名誉比什么都重要,凉公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岂是忘恩负义之徒!”
“眼下范阳卢氏有多人出仕,于先你就是改名换姓,也未尝不可。”陶潜道,“凉公要的是你的才华,你的人,而不是‘卢循’!”
“我自负罪孽深重,当年随时以抗暴为名起事,但后来为名利所裹挟,确实失去本心。”卢循道,“当初五斗米道的教众和百姓信任天师和我,以为跟着我们真能致太平,不想太平为得,却叫他们死伤无数,尤其是刘牢之、刘裕,还杀良冒功!”说到此处,他狠狠攥紧了拳头。
“刘裕确实目光短浅,眼睛望着天上而不是向下看,这也是他败亡的原因。”陶潜曾在刘裕幕下,对此深有感触,“如今刘裕已死,凉公便算是为那些无辜者报仇了,于先还要放宽心啊!”
“元亮你不必再劝了。”卢循道,“我意已决,但我姐夫徐道覆,晓畅军事,对凉公而言应该比我很有用,他当年得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