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给张家掌家的合理性了。
“老实讲,这个账做得很糟。”郗道茂翻看着女儿的“作业”,尽管不忍心训斥,但还是要实话实说,“你看这笔支出明显是超了,但你底下还是写的盈余。”
润玉涨红了脸,手指头在掌心比划了好久,才支支吾吾地说:“确实是盈余,支出叠加的时候,好像多算了一位。”
其实也不怪她,她之前没有被好好教养过,算学基础很差,有些概念还是模糊不清。郗道茂一上来就要她根据店铺的往来契书做账,确实有点为难人了。
郗道茂叹息了一声,摸摸女儿的头:“乖,这不怪你,慢慢来,总会好的。你以后嫁了人,总归要用到的,现在学好了,以后便会少走些弯路。”
润玉把脸枕在母亲的膝上,撒娇道:“娘,我以后绝不远嫁,就在母亲身旁伺候着,你说好不好?”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像鹿的眼睛。
郗道茂没听出女儿暗戳戳的暗示,笑呵呵地抚摸她的头发:“好呀,以后呀,就让你伯父帮你找一门好亲,就在京城,在娘身边,可好?”
张大雍拉门进来:“呦,润玉也在啊。”他近几日挂念妻子,便不再在官署用午餐,宁可多走几步回家用膳。
润玉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礼。郗道茂不顾女儿哀求的眼神,给张大雍展示了一下女儿糟糕的“作业”:“你看看,她这个账做成这样,支出多算了数十倍,居然还能盈余呢。”
张大雍也没有细看,微笑着把润玉扶起来:“不就是做账吗?这几日度支部也在整理财政,下午润玉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学两手就明白了——这些家长里短和那些国计民生一比,就是巫见大巫。”
郗道茂撅起嘴:“度支部乃是重地,她一个女孩家如何能去?”
“唉,自从上次凉公府门口的事情之后,我就知道我家润玉有胆气。”他笑着看着润玉,“别听你娘的,度支部又不是吃人的地方,没什么好怕的,你继兴哥哥经常去那里转呢。”
润玉真的很感动,伯父大概真的把她当成了亲女儿,这份理解、支持乃至骄纵是她生父都没能做到的。
午休的时候,张大雍漫不经心地跟妻子提起,天子上次所说的,要润玉觐见,最后被他搪塞掉的事,并且把自己所推测出的王献之的如意算盘讲给她听。
郗道茂一听就急了:“这怎么可以!润玉还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怎么能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呢!我就搞不懂了,他到底有没有把润玉当女儿过,这皇后,要当让司马道福的女儿当去!”
张大雍连忙轻拍妻子的后背:“消消气,消消气——你肚子呢还有我们的孩子呢,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郗道茂扯着他的衣襟,哀求道:“大雍,我求求你,你将来一定得给润玉找个知根知底,一辈子对她好,我们都能放心得下的人——”
“此事不用提,我都会去做的。”他亲吻妻子的额头,温言软语地安慰道,然后话锋一转,“便是我不在了,我想继兴也不会坐视润玉被别人欺负的。”
“讨厌!不能说自己不在了这种话!”郗道茂显然没有抓住重点,“说道继兴,将来许是个会疼人的,肯定会对他妻子很好,润玉能有他这样的兄长帮衬着,我这心也安了一半了。”
张大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自己的猜测和探查到的种种蛛丝马迹告诉她——她还怀着身孕,不宜在此时刺激她。
润玉戴着帷帽,跟在张大雍后面,走进了东晋朝廷的最高权力中心,半透明的白纱未能阻挡她好奇探究的视线。
官署沿用会稽王的旧邸,再怎么整改也难托园林式的建筑风格,固然少了几分森严肃穆,但是毫无疑问,在这里办公的人,在放下手头的活计,看看窗外,便会感觉到由衷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