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刺客,干雄头一次觉得脊背发凉,他刚刚收到飞鹰传书,在建康城里的暗子已经全军覆没。这封传书由最后一名死士临死前发出,萧黯还贴心地帮他把最后几个字写完。
堂下,李淑庄的仆人已经开始清理血迹了,卫娥的尸体被盖上白布,送出门去——此战自然是张大雍胜了。
张大雍得胜得很快,卫娥刚放出天魔力场,想对他戏耍一番,就被他聚气于胸,使出一式“龙虎断金啸”。
卫娥当时就觉得心神一震,她原本就受伤不浅,真气一岔。张大雍便在她真气滞塞的当口挥刀斩了出去。
卫娥双袖中飞出两道白绫阻挡,张大雍在斩碎几尺白绫后,便弃刀于地,缩地成寸地来到卫娥身前。
灵犀剑指,摧心掌,左青龙探爪,大光明拳,靠山肘,搜山检海大擒拿,顶天膝,乾坤一掷。
卫娥只不过露出了一处破绽,便被张大雍连招到死,颇有点当日燕飞三合双杀屈星甫和哈远公的气势。
不同于燕飞的干脆利落,卫娥落地之时已经是一块破布囊,浑身筋骨俱断,死状凄惨。
仆人们把张大雍的宝刀奉还,张大雍接过白布擦拭了手上的血液。
卫娥是必须要死的,圣门有求于张大雍,而张大雍有求于闻人言,而闻人言则希望卫娥去死,现实便是这么残酷。
干雄知道自己必须要走,再迟一点,他只怕没有命离开建康城。
谯奉先也要走,因为已经没有再讨论余地了,圣门整体倒向张大雍已成事实,甚至会为利益牺牲掉整个谯家。
魔相宗走了一部分人,留下的便是打算下注了,真传道的张恺之也选择留下,阴癸派的人则由闻人言领着重新入场。
一直没有露面的屠奉三按着五花大绑的谯奉先走了进来:“张丞相,这谯奉先我给您留下了。”
谯奉先吐了一口血沫,挣扎着抬起头看他:“不是说日后战场相见吗?”
“但今日是在江湖。”张大雍眯起眼“当初天下共讨桓玄,谯纵居然领着毛璩让他带去平叛的军队造反,还自立为王——”
谯奉先呸了一口,打断他:“桓玄不是个东西,晋室就是好鸟吗?中原都丢了!你张大雍不也想着篡位吗?”
张大雍戏谑地拿刀拍拍他的脸:“我要的是统一天下,皇位不过是附带的必须品而已。谯纵谋反也就罢了,还向姚兴摇尾乞怜。当年姚氏杀我岳父全家,我那大舅子现在就在荆州镇着呢。若是我让他带兵伐蜀,你觉得你谯家能剩几口人?”
谯奉先挣扎着看向慕清流:“圣君!圣门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谯家被人连根拔起吗?”
慕清流一开折扇:“一个谯家可代表不了灭情道。况且本座与张丞相早有共识,圣门想要光大,必须要去芜存菁。灭情道洗不白了,便只能去了!”
谯奉先最后看向张恺之:“张观主!你听到圣君说的话没?去芜存菁,去芜存菁啊!你们真传道那一套究竟是芜还是精?”
张恺之却是笑了:“你死到临头还想挑拨一下,难道不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张字吗?五斗米道闹事少了?正一道张家不也是好好的吗?大改改,是芜还是精不是张丞相一句话的事吗?”
张大雍和张恺之见礼:“能在这里见到道长实属意外。”
张恺之打了个稽首::当初贫道渡江前,观那刘裕顶有九重华盖,端的是天子气相。渡江后却见当时的张丞相乃是白云苍狗之相,再看大人当时所行的提拔寒门开荒屯田之事,便知道刘裕不过是徒作嫁衣,为真龙开道而已。”
张大雍打了个哈哈:“孙恩天师也说我是天机之外的变数,莫非真有神灵?”
张恺之道:“变数也在天道之内,只是不为凡人所察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