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都麻木掉了。
“对不起!”张继兴两手一摊。润玉缩回自己的手:“下次别这样了,男女授受不亲。”她朗声道:“我知道你从小长在北方,那里男女大防不是很严,而且你没有姐妹,偶尔举止亲密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张继兴眉头一皱,这哪是小傻子说得出来的话?礼教?男女大防?这小傻子是被她妹子窜魂了不成!他捏起她的脸,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啥。
“住手!停手!”润玉拍打他,“嬷嬷说你我不可以再这样!”张继兴收手,了然,原来是小傻子背后有人教的。定然是昨夜他的孟浪举止被润玉的嬷嬷看了去,这才教她如何应对的,只是那汤圆酒酿,也是别人教的吗?张继兴向来憋不住话:“那小汤圆是你自己想做的,还是别人教的?”
润玉也有些生气了:“明明是昨夜我扶着你回去的时候,你亲口对我说嘴里发苦,第二天想吃点甜的,还威胁说不做就要当场亲我!”她给他展示自己的一双手:“喏,就是这双手给你做的,你不满意,就砍了吧。”张继兴仔细端详,发现她的指甲缝里还有一些面粉残留。张继兴心里升起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难讲,大概母亲苻宝走了以后,他就绝少受到母性的关爱,郗道茂对他的好,他总有几分提防抗拒,可这小傻子。
他皱起眉头,抗拒鼻子里的酸意:“下次若是我不逼你,也不威胁你,你还会不会为我再做一次小汤圆?”话音未落他就知道自己傻冒了,小傻子就是个木鱼,不敲不响,他不用些手段,哪里能赚得一些好处?不曾想润玉却是很兴奋:“会呀,会呀,嬷嬷只教了我一边,我就学会了,嬷嬷说我在手工活上学得可快呢,还说以后我夫君会有福的。你要想吃,我当然可以做给你,不光是你,还有伯父,娘。”
她是纯善,张继兴在心中默念道,就像白雪消融于阳光,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起了自惭形秽之感。下一刻,他便又抓起她的双手,在她脸上胡乱地亲了几口,没办法还是想欺负她,而润玉这次居然忘了反抗。她也不算傻,至少对别人情绪的变化是很敏感的,她能感受到张继兴明显的情绪低落,他强调了那么多你情我愿,居然是求她给他做一碗小汤圆。她的心当然很乱呀,上一句夫君有口福,下一句你想吃我就做,还要加上他的爹爹,她的娘亲。她小小的世界就几个人,他就算对她千般顽劣,她又待如何?
张继兴本欲调转车头,打道回府,却见一条街巷里还有人摆摊,便拉着润玉下了车。有的摊子上红纸黑字挂了不少春联,原来是寻常人家大多不识字,有个苦寒的老先生就开摊写春联,一副春联两枚钱,除此以外还有交易鸡蛋,咸肉,布料的,大家都赶着过年前把要有的东西尽量凑齐,大多是些以物易物。
润玉没来到这样的地方,拽着张继兴的衣襟不肯撒手,张继兴边把胳膊借给她搂着:“放心吧,有我在,你丢不掉的。”他们俩逛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买首饰的摊子,只可惜这里的饰物都是些黄铜甚至是木制的,连银饰都没有,是呀,升斗小民哪用得起银饰。摊主一看两人衣着便知道是贵人,虽然估摸着贵人也瞧不上,不会真买,但还是认真地介绍起来。
这些木簪子都是他手工制作的,黄铜首饰则是他收来的,摊主讲,每个收来的首饰背后都有一个故事,主妇典了当年丈夫给自己买的首饰来补贴家用,女儿卖掉首饰来给父亲抓药,百钱对寻常人家而言已经不算小事。这些故事或是辛酸,或是甜蜜,尤其是那个丈夫卖掉心爱的砚台只为给妻子凑一只耳环,却不想原有的那只耳环被妻子拿去典当给他换了好点的毛笔,听得润玉是眼泪汪汪。张继兴沉吟道:“这个意味确实不大好,阴差阳错。”
摊主笑道:“小郎君是贵人,自然是没有这等烦忧,但我等升斗小民,寻常夫妻,只要心中有着对方便能把日子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