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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除夕,霞光四溢,一道金黄光线从天际射向阒寂无声的香墅岭。上官黎洗漱以后,一个人走进幻光如画的鸳鸯亭里。烟岚飘散,金光罩面。他踱步走着,高大的槐花树挂着零星的叶片,只要清风一吹,它们立时摇曳着从树梢飘向地面。他脚踩落叶,用双手掬起一缕阳光。他轻跃、跳步地走着。从秋天离开山庄,到如今一副枯索衰败的气象,使他骤然一震。他走在一条用六棱形鹅卵石铺垫的小路上,想要在山庄四处望一望。丛丛郁金香凋尽,已如泥土般深藏荷花池畔。株株细柳纤瘦,轻轻垂拂青石板地面上。两只坐拥在铁栅门口灰溜溜,逗趣的石狮子,奇怪地耷拉着脑袋把他瞅了又瞅。门内照壁上绘着的紫虎啸月,庭院石阶中央的游龙浮雕,又或是主楼屋檐上伏着的四尊青铜龙龟,俱非寻常百姓人家所能拥有的装饰。特别是紫虎与游龙,更是惟有富贵之家方能使用的图纹。一阵寒风瑟瑟儿吹拂,使他深深屏住了气息。他走过垂柳依依的青石板路,倚靠荷花池畔。池面上,倒映着一片蔚蓝的盈空。

    倏忽,一个女孩莺声入谷般传入他的耳畔:“姐姐快看呀,黎哥在那儿。”上官黎扭过头,我和葆君携手走进阳光里。我们走近了他。望着上官黎,我笑道:“你怎么来了?我在到处找你哩。”说着,我们就近坐在花阶下,享受温暖的阳光浴。上官嫦也走了出来,看见我们相偎而坐,望了我一眼,说:“淑茵姐,你们都在这儿。我放寒假了,本来早该回家,不过,又在同学家耍了几日,哥哥咋样了?”我说:“情况依旧,过完年立刻回医院。”

    梁婉容挽着一个慵妆髻,身穿一件搭肩麝皮红衣,兴高采烈地走出毓秀楼。她朝我大喊一声,说要同先生到镇上选购新年货当。这种差使,我自然乐不可吱,我们一走,只剩下葆君和上官嫦相伴上官黎。不过一会儿,上官嫦也走了,她要特意为新年绘一副画。葆君坐在上官黎的身边,双膝蜷曲,两只手微托着下巴,歪头欣赏上官黎。上官黎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悠远透明,仿佛正在凝神回想一件重要的事情。他打了一个哈啾,站起身,用脚踩着青石板上一个突兀铁疙瘩,“这家伙可真坚硬!”他自语地说。

    上官黎蹲下身,用手不停地扳动,但是,他的力气远远不够,那凸物竟纹丝不动地嵌在地面上。上官黎像是失望极了,“嗬”了一声嗓,双手揣入衣兜。葆君望见他神情疲靡,噗嗤一声笑了。从她在汽车站迷路至今,数个月里,她和上官黎的接触其实非常有限。身边天真无邪、活泼帅气的阳光大男孩,直帅的性格和魅力,令她感到十分欣赏。她望着上官黎静默地揉了揉鼻子,两只眸子因凛冽的寒风,沁出一包泪水。上官黎的双眸深邃柔情,楚楚动人。以至于葆君渐渐生出羞怯之感。她搓了搓手,问上官黎:“难道你忘记我了吗?如果不是你,我肯定找不到姐姐。”葆君微垂着头,额上一绺青丝轻飘眉际。上官黎目光温存,望向葆君。她,梳着一条长长的马尾辫,留着齐到眉梢的刘海,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吹弹得破白皙的皮肤,还有那甜蜜的声音,已深深地吸引着他。仅管此时,生活的罹难和不幸将他击倒,但在他心里却有一片明镜的、像湖水一样的空间留给了葆君,也留给了我。

    上官黎心中嗒然若失,他呼了一口冬日里微冷的空气,一跺脚,声称要返回毓秀楼。于是葆君随他步入楼里。上官嫦的房间里,一张阔大的画板正临窗而置。虽然是冬季,但上官嫦固执的想画一副“阳春三月”的风景。葆君走进她的房间时,她正用颜料画一枝傲立寒风里的梅花。葆君望着她,说:“用画匠的话来说,叫做‘樱花画花,梅花画枝’,梅花是以凛然不俗的枝桠之美取胜。”上官嫦攥住画笔,在梅花的枝头点染花蕊:“我知道啊,梅花一定要用心方可画得出来,难道你也懂画吗?”葆君凝眉,微微一笑,说:“我在家乡的时候,常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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