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入目的刺眼的大红，明心穿着一身红色的喜服，听周围的叔伯姑嫂们说着祝福的话语，只是，在她听来，这言不由衷的祝福里，掺杂了诸多的挖苦嘲讽。

    喜服很合身，是束腰流云袖，袖口以及腰摆处都绣着栩栩如生的富贵牡丹花，密密麻麻的线脚和繁复交叉的纹理，无不宣示着在缝制喜服时的别出心裁。而牡丹边上点缀的几点绿叶，更是衬托的这花愈加娇艳，也衬托的这人美丽大方。红绿搭配间，煞是好看。

    流云长袖内，是明心有些局促不安不知该放在何处的手，屋外的锣鼓声三三两两的依稀可以听见，似乎她是这幕戏的主角。但是她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明心皱皱眉，自己的视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连黄土地上的裂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如果她记性还算好的话，那她眼睛不是高度近视吗？还有……她低头细细审视着自己这身大红喜服，这嫁衣是哪里来的？

    就在明心心中疑惑不解，正苦苦思考之时，一双粗糙布满厚茧但却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白皙的纤手。粗糙的摩擦感让明心的手有点刺疼，不过在她的记忆深处，涌上来的却是爸爸妈妈握着她的手的情景。

    多少年未见了？又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明心鼻子一酸，不过还是被她倔强的压了下去。

    明心抬眸，看见了正握着自己的手的中年妇人。中年妇人黝黑粗厚的大手正在抚摸着她的手，那神色间全然是一副惜别时的不舍的留恋。

    这妇人平日里做的都是些粗重的活计吧，所以她身上会有那种经过风吹雨打的农妇才有的淳厚质朴感。

    “心儿，”中年妇人声音沉重的唤着她的名字，“你放心，娘都为你准备好了，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了，你……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啊！”中年妇人握着明心的手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那语气中已然多了哽咽。

    明心皱眉，娘？这是怎么回事？她非常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陌生的妇人啊！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太奇怪，明心用力的咬了下自己的嘴唇，疼，这种感觉是真实存在着的。那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在做梦？

    明心所在的这几乎朝夕不保的小茅屋里，除了正拉着她的手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的泪流满面的妇人外，还有靠门处的几位年纪较大的中年妇人。

    说是门，早已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个风雨年头，似乎被轻轻一碰，就有着趋向毁灭的势头。

    不知是为了迎合这喜庆的日子还是什么，那几个妇人穿着洗的漂白但却干净的艳色衣服，脸上擦上了重重的一层劣质胭脂水粉，白的吓人，而嘴唇处却又红的可怕。总之打扮的可谓惨不忍睹，这是在明心看来。

    几个妇人都梳着简单利落的挽云髻，发稍的末尾用平日里舍不得的银簪或镀金簪子固定住，看起来倒也算是干净爽快的人。

    她们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不停的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就在明心打量着这周围环境时，一阵喜炮的隆隆声扰乱了她的思绪。

    那几个还在嗑瓜子絮叨的女人一听鞭炮声，她们麻利的将瓜子拾掇进衣服口袋里，然后拍拍双手，再胡乱的擦下嘴巴，一个个的将脖子拉的老长，等着看迎亲的队伍。

    看归看，不过她们依然没有停下议论。

    “二大姐，你说这宋家过来迎亲的能有几个人呀？”这话的语气有些尖酸刻薄，明心意识到，这或许正是说给她和握着她的手的中年妇人听的。她明显是在等着看明家的笑话。

    那“二大姐”轻蔑的看了一眼明心以及明氏，嘴边的话如同迫击炮一般蹦出，“哼！这明家丫头是个多么好吃懒做的人，俺们宋家庄哪个不知道？能攀上这门亲事，真是烧了八辈子高香了。你看看这连个嫁妆都没有的，就她那德行，有人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