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纷繁,此时七月流火,天气转凉,钿儿一路上开心歌唱,回房中起舞翩翩,与子之下棋画画,虽然资质一般,这些年来,却也练就了一手好画,把每一日当做末日来过,尽情欢愉。
子之看着钿儿重又回到少年时分,也甚觉温暖,感叹她笔下的字画,有烟火气,似乎又脱尽烟火气,仿佛降临尘世的仙子,这些天日日陪伴,钿儿脸上的笑意渐渐密集,一日,子之提起:“你跟曦儿幼年时似乎很是相像。”
“妾身跟她不像。”瞬间钿儿表情消失。
子之只道是吃醋,笑意涟涟:“那我的钿儿与谁想象。”
“与君想象。”
“哈哈哈哈,那她与谁想象,”子之见钿儿依旧孩童般天真可爱,便故意逗她,但是说完,他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小姐,为人稳重谦和,心若芙蓉,玲珑剔透,左右逢源,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决胜千里之外,与米大人想象,对,与米大人想象。”
子之一身中衣,一腿弯曲,一腿伸直,斜靠在窗上,眼神复杂,看着棋盘对面的钿儿,不知如何说,都这么大年纪了吃起醋来还这个样子,不留一点余地。
“怎么了,难道大人觉得自己优于尊夫人,”钿儿嘴角挑起一丝嘲弄。
子之担心她越说越离谱,便道:“不敢不敢,虽然你的封诰撤了,不过官家都认定你是鄙人妻,我如何敢说我优于夫人你。”
钿儿听说,心下知道,便却仍笑着说:“大人这话敢在我家老爷面前说吗。”
“如何不敢,卓夫子已是知道的,当年你封了诰命的事。接着下,该你了。”
“不下了,我累了。我把棋盘收拾了罢。”
“呵呵。”子之心中渐渐觉得累,却无法,自己娶的妻自己纳的妾,就算是吃了他,也得承受着。不禁开始佩服父亲和兄长以及连襟之父王伯父,都是怎么在姬妾之间周旋开的。还是一夫一妻实在。
这边玛氏家宅一时收紧,昊正不知道为何,然而玛母却是明白玥儿的,五年前出走时,红袖墨黎陪在身边,如今归来,红袖已归为尘土,墨黎不知踪迹,当年接红袖来家时,红袖与玥儿姐妹相待,在这深宅中保全尊严,箴儿出世以后,红袖更是对箴儿视如己出,姐妹与其说是相伴,不如说,是红袖一路护着玥儿周全,红袖对于玥儿而言,既是铠甲,又是软肋。
一日正午,吃完午饭,玛母留女儿到房中,抚着玥儿的头发,想问一问红袖的事,这些日子,自她归来,不见她有过一丝笑意,冰冷如山巅的一抔雪,除了昊正,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红袖,即使重逢时提起,她也不言语。今日,玛母靠在炕岩上,中间摆一小炕桌,卓玥盘腿坐在炕桌后,看了母亲一眼,又低下头去。
“阿梅,把这桌子收了,劳烦关上房门。”
“是,太太。”梅姨轻声应道。
玛母抚过玥儿的头躺在自己腿上:“我的孩儿,我知道你难受,你哭一哭罢。”
“母亲。”
玛母惊愕,回家两月有余,玥儿每天都假装能干精明的样子,这一声“母亲”叫的全是无力。
“母亲,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玛母惊诧毕,转回平静,道一句“是。”然后扶起玥儿,看着她眼神悲凉,抱着玥儿哭:“我的儿啊。”
玥儿亦始哭泣,把压抑了这大半年的痛抱着玛母倒出去。便开始讲述红袖。讲完了,仍觉恍如隔世。哭的累了,便昏昏沉沉睡去,玛母摸着她的头发,想来,这几年,虽然辛苦,也不曾受过什么折磨,心中感念红袖,趁着这个时机,便想着将红袖冢迁至河间,不至于孤魂流落在外,也算是了了玥儿一桩心愿,计划着得再去寻寻红袖家人,送一些钱物,也了却对红袖的歉疚。至于墨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