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宁锦声音放得极轻,出口的字字句句却像是柄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在谢嘉柔的心上。
她知道了!她如何会知道!
早前她打花园过,偏巧撞上蔡嬷嬷正与人交谈,说是见着了同乡,没成想竟是撞了大运,嫁给了清平侯府的家生子。
打那时起,谢嘉柔便动起了心思。
安排蔡嬷嬷买通崔管事家的,又狠下心来搭上丫鬟的性命,生怕行事有差,每一步她都走得极心。
谢嘉柔紧咬下唇,唇色隐隐地都有些泛白。
“九姑娘今儿个请我来,便是为了构陷羞辱于我么?”
说话儿间,眸中竟是泛起泪花儿来,叫人瞧着好不委屈可怜。
王宁锦捏着她下颌的指尖稍稍用力,谢嘉柔登时疼得直蹙眉。
“谢二姑娘不必与我演这出儿梨花带雨的戏码,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儿,崔管事家的并巧月两个都在外头候着,只要我点个头,立马儿就能把那两个逆奴拖到菜市口去……”
说着,半带戏谑地瞧了眼谢嘉柔,见她煞白了脸色,这才悠悠笑道:“崇文侯素来行事谨慎,不知若叫自个儿的嫡亲女儿损了名声,该是怎样地气急败坏?”
闻言,谢嘉柔身子一颤,打脚底升起一股凉气,直窜到脊梁骨。
“九姑娘以为,空口白话地,带着你府上两个家奴,便能定死了我的罪名?”谢嘉柔亦是心有不甘地强撑:“说到底,作证的是清平侯府的奴才。”
像是生怕王宁锦听不见似的,“清平侯府”四字,叫她咬得极重。
王宁锦双臂环抱着自个儿,丝毫不见气恼:“我大费周章拿住你的软肋,若单是为了惩治你可就有些大材用了。”
瞧着王宁锦眼底不加掩饰的轻蔑,谢嘉柔一颗心没来由地一沉。
便见王宁锦倾身上前,凑到她耳边低语道:“再有几日太子殿下便该行加冠礼了罢。”
下半句话儿,王宁锦没再说出口。
谢嘉柔一张俏脸儿却倏地惨白下来,张大了眸子恶狠狠地瞪着王宁锦。
行过加冠礼,便该是选妃宴,太子妃的名号,在谢太后未有动作前,无疑是板儿上钉钉儿地落到王宁锦头上,饶是她谢嘉柔再自诩尊贵,也只能屈居次位。
可若是近日之事透出风声,叫旁的暗怀心思之人听去,谢嘉柔只怕是连东宫的门都难进去。
“王宁锦,你想如何?”谢嘉柔心头怒极,偏还发作不得,只得强压怒气闷声问道。
听了这话儿,王宁锦笑意更浓:“汴京城内人人尽知崇文侯府二姑娘面慈心善,是顶顶儿温柔端庄的,房里怎么就偏养了个不知进退的奴才?”
闻声儿,还不待谢嘉柔开口,那头儿叶心噗通一声儿,朝着王宁锦便跪了下去。
“都怪奴婢不知死活冲撞了九姑娘,求九姑娘恕罪,莫要与我家姑娘为难。”
口中边高喊着,边不迭地叩头。
“倒是个机灵的。”王宁锦斜觑了眼。
她若只一味地给自个儿开脱求饶,王宁锦不见得饶过她,谢嘉柔见了心中亦会结下疙瘩。似这般明里是维护主子才是真正聪明的。
却偏是她这副模样儿,叫王宁锦心中不喜。
她差人查实,井中沉着的,便是谢嘉柔房里伺候的另一个一等丫鬟,叶梨。
平素里叶心与她极为亲近,谢嘉柔原只是要舍弃一个丫鬟性命,并非一定要自个儿亲近之人,却叫叶心哄得改了主意。
构陷清平侯府一事,难说没有她从中出力。
“你既这份儿心思,我便成全了你。”语毕,偏头朝谢嘉柔问道:“谢二姑娘房里的奴才自作主张,设计构陷我王家,谢二姑娘贵为名门千金,御下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