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头年,汴京城里的天儿渐渐暖了起来。阳春二月里,满园子的柳枝儿都开始抽出嫩芽。
畅春园坐在清平侯府的西北角儿,平素里鲜少有人走动,偶有太夫人来了兴致,召外头的戏班子过府唱上两出儿时,才会热闹起来。
午后方用过膳,王宁锦由兰芝搀着在畅春园里头遛食。
“姑娘,方才贤福院里头的丫鬟来传话儿,说是人到了,此刻正与太夫人说聊呢。”
兰莲打容华苑过来,脚程不短,一番话儿说下来,额上都有些汗津津的。
“赵夫人只身来的?”王宁锦缩在袖笼中的手一颤,面上却并无多少异常。
兰莲摇头:“赵太傅一并来了,因着咱们后院儿尽是女眷,多有不便,赵太傅直奔二爷那儿去了。”
赵太傅……
王宁锦心口突突地跳。
“姑娘是去二爷房里还是去贤福院?”兰芝出声问。
按理说闺阁中的姑娘家抛头露面是有些犯忌讳的,不过一想到赵太傅是来给自家姑娘做教书先生的,兰芝又觉得没有那许多顾忌。且姑娘早早地就吩咐下来,仔细着赵夫人的消息,可见对赵太傅这个先生是中意的,起码比灰溜溜地叫她气走的那些强。
王宁锦瞧了眼透亮的天色,弯唇一笑:“去贤福院。”
左右见赵太傅也不急在这一时,太过刻意,反倒会叫人生疑。
王宁锦来时,路过对开的两扇大窗户,正听见屋里头太夫人与另一个妇人有说有笑。
“祖母。”王宁锦提步进门,朝歪在靠背前头慈眉善目的太夫人甜甜一笑。
太夫人见了,脸上笑意更深,朝王宁锦招了招手:“快过来。”
随即又对客座一旁的美妇人笑吟吟地说道:“瞧瞧,这就是咱们府里头招人恨的魔星了。”
端看太夫人满心满眼的宠溺,哪儿还有瞧不出来的。
“早听闻九姑娘模样儿生得俏丽,这回见着了,可不正是像个玉雕的人儿似的,讨喜极了。”
赵夫人嫁为高门妇,且自个儿也是个诰命加身的正经夫人,人生得美艳不说,心思也是个极精巧的。
前时她为端淑郡主时,在寿康宫曾与赵夫人有几面之缘,说是舌灿莲花也不为过,一张巧嘴能将谢太后给哄得眉开眼笑,这位赵夫人的精明可见一斑。
王宁锦打便是太夫人心尖尖儿上的宝贝疙瘩,因着,赵夫人一番恭维,太夫人听了极为受用。
“瞧你把她夸的,回头这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觑了眼模样娇俏的王宁锦,太夫人自个儿先笑了。
王宁锦咧嘴一笑,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都成了两弯月牙儿:“赵夫人还在呢,祖母别取笑我了。”
“你现在倒知道丢人了。”太夫人苍老的手指在王宁锦巧的鼻子上头,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儿。
王宁锦鼓起粉嘟嘟的脸蛋儿别过头去:“祖母再编排我,回头赵夫人一股脑儿地跟先生说了,我可就没脸了。”
闻言,赵夫人噗嗤一笑,跟着打趣儿:“原还以为是当着我这个外人,九姑娘面皮儿薄呢,敢情还是我们家老爷面子大。”
王宁锦俏脸儿一红,蹭到太夫人怀里去躲羞去了。
太夫人慈爱地将她搂在怀里,边与赵夫人说笑:“我们家这个九丫头啊,自娇养惯了,叫赵夫人见笑了,往后还得劳烦赵太傅多操心才是。”
赵夫人听了,匆忙将举起一半的茶盏搁到手边儿的高几上,局促地笑。
“太夫人这是哪里的话儿,说来老太爷还是我家老爷的恩师,没有清平侯府的抬举,哪有我家老爷今时的顺遂。”
赵夫人端直了身子,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有些难安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