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他们或蹲或站,平举弩身,扣动悬刀。只听得一阵弓弦回弹的嗡嗡声,整整两百支弩矢疾射而出。
飞熊军也甚是了得,一见对方举起蹶张便扑倒在地。然而饶是如此,由于双方距离太近,依旧有七八十人中箭失去战斗力。有的人被弩矢射穿了脑袋尚不自知,直到断气依旧一脸茫然之色。
弓弦声一停,飞熊士兵立时从地上跳起来,朝不足二十步远的陷阵营扑去。只要陷入混战,没有那个军官会在使用弓弩,除非他想将敌我双方一起消灭。
他们的想法不错。即使在战场上,这也是应对远程打击的正确方法。
然而,陷阵营向来不是个合情合理的存在。他们从募兵、训练到战斗,都有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现在。当李邹、夏阳两名队正率领各自属下与飞熊军战作一团时,在他们身后,副将赵庶正有条不紊地下达一连串口令:
“垂地,脚踏,拉弦……”
飞熊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此刻已不能像方才那样伏地躲避了,而在这种距离蹶张劲弩随便能射穿好几个人!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和他们混战两队陷阵营士兵对身后的威胁充耳不闻,依旧卖力厮杀。
“平举,上箭……”
然飞熊军不愧是从西凉、西院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在一名临时充当头脑的曲长指挥下,他们仗着人数优势,集中攻击敌方防线的一点,前面的人倒下后面即刻补上。而先前分离出来的一百骑兵则朝着陆鑫等人侧翼狠狠地撞去,欲与府内已排出枪阵的同伴一起,将这五十名敌人迅速消灭。
“散射!”
随着这一声号令,一百支弩矢离弦而去。只听得接二连三从惨叫声响起,又有数十名飞熊士兵倒下。而与他们面对面战斗的陷阵营军卒,却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径直扑向下一个对手。
见状,高顺微微颔首,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弩不比弓,其行进轨迹几乎为直线,特别是在如此近的距离内,根本瞄准哪里便射中哪里。像上次演习时陈燕将弩手置于内圈就是基于这个事实而采取的行动。不过,这对弩手以及前锋战士的心理素质都有极高的要求,那时的陷阵营新兵根本不行。但如今,他们做到了!
在赵庶下达第二轮散射命令时,高顺偷空瞥了一眼陆鑫等人。他们已突入枪阵,并仗着个人强悍的战斗力在阵列中撕开一条大口子。
好!
高顺在心里暗赞了一声,同时缓缓拔出佩刀,准备迎战。
在蹶张劲弩死亡的威胁下,飞熊军拼了命的往前突进。当第三轮散射即将开始时,他们终于突破了李邹、夏阳两队已然变得十分单薄的防线。不过,这却只是让蹶张劲弩得以收割更多生命的徒劳之举罢了。
“弃弩,”陷阵营主骑适时地下达新的命令,“接战!”
一百个几乎没有体力消耗的陷阵营士兵和一群经过一番搏击的飞熊军士兵像两道反向而行的波涛,猛烈地撞击到一处,翻腾起汹涌的浪花。只不过这浪花是血红的,每一次激荡和消散都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此刻,陷阵营平时大量严苛训练的效果便显示出来。近乎本能的协同反应让他们始终以“伍”为单位迎战,一旦“伍”的编制被打残,便自动与战友合并,继续“以多打一”。相比之下,总人数达五千的飞熊军便无法像陷阵营这样花费整日整日的时间单单训练配合。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失去人数优势的飞熊军终于迎来了自身彻底败亡的结局。
当府门外最后一个飞熊士兵倒下,高顺随即下令整队,即刻从后方夹击方才追杀陆鑫等人的百名骑兵——当然,此刻他们远不足这个数了。随着王允指挥其家兵加入,胜负已毫无悬念。见此,高顺干脆将扫尾工作交给这些气势汹汹的家兵,命属下逐渐脱离战斗。检点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