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噼里啪啦,这些兵器拳脚碰撞的声音,在年轻时听来就像戏班子的敲锣打鼓,每当听到这样的声音,她都会放下手头的事去看看热闹。
如今听来,这真是天下最恼人的声音。孙婉仪这般想着,本是酣睡的方乾突然咳了两声。
不大的咳嗽声却如惊雷般,让本像泥塑的孙婉仪活了过来。她伸出冰冷的手按在方乾额头,发现温度正常,终于舒了口气。接着看到方乾无意识地抓了抓腮,翻个身又继续睡的憨态,不禁笑了出来。
“和你爸一个德行。”孙婉仪一边埋怨,一边将因翻身有所松动的被角重新压好。
想到在外边随时要送命的丈夫,她鼻头又开始酸了起来。“诶,希望你的将来能够平平安安。”
话一出口,孙婉仪忽然发现外边早已寂静无声。
她的心不禁又一次提了起来。
青石小院中,麻雀早已不知飞到哪去,方行健气喘吁吁地拄着剑靠在萧墙边,而王守义也没好在哪去,本是绛紫的长袍此时已被削成贴身短袍,胸部也起伏不定。
自从开始的圈套被方行健躲过,王守义只好老老实实和他拆招,伺机寻找机会。他武功确实比方行健高上一筹,让方行健数次进攻无获。可方行健虽然数年不动武,经验在激斗中也逐渐回复,功无功,守却有余。
方行健只打定主意打个僵持之局,将王守义远道而来,身体疲惫的劣势拖到最大后,在伺机建功。
方行健性格稳重,王守义几次卖破绽都不曾上当。几次三番后,王守义愈来愈急,盏茶功夫之中,连攻十数招,最后一次气只是慢提了半分,就被方行健找到机会,一剑劈来,若不是他急中生智,用袍子挡了剑势,此刻早就被断了腿。
也是这最后一招,王守义知道此战注定要成久战,索性趁机脱离战圈,平复气息。方行健一招未中,也不气馁,反而开口劝道:“王兄弟,你是有大事的人,又何必再和我这等人过不去呢。”
为了能就此打住,他继续劝道:“王兄弟,我武功确实不如你,但你要取我性命也不是什么易事。”
“我先前听你说,你还要入蜀,以王兄弟的身手,名动巴蜀不过是眨眼功夫,若是今日在此栽了,两手空空,九泉之下又怎么见你父亲!”
王守义神色微动,手也微微放松,显然方行健说道他心头所在。他一边平复气息,一边想道:“这说的倒也不错,入川之事乃是大少爷亲自交代的,今日要是出了差错,怎么向大少爷交代?”
不过旋即他又自己否定道:“不可,我可是立了誓的,今日只有人死仇消,若是就这么罢手便是违誓。如此的话,哪怕名动巴蜀又有什么光彩?”
方行健见王守义体态略微松弛,知道他心意已动,不禁也是一喜,趁热打铁劝道:“你父昔日是在战场厮杀中,折于我手。临斗之前也曾说过,自己有儿子可光大门庭,今日就算死在此,也不过‘舍生取义’而已。”
反正当日也无外人,他自然是随意发挥,只想早日送走这等仇家,待王守义走后,自己就和妻子收拾细软跑到别处,反正王守义也不会特意来寻他。
谁料王守义早就打定主意,他重握紧宝剑,道:“休要花言巧语,我王守义就是不扬名天下,亦是男子汉大丈夫。今日就是父亲问我为何来见他,也能拍着胸膛道一句,无愧家声。”
语毕,也不再多说,脚下用力,又是一剑直冲方行健。这一剑比之之前更是声若雷霆,青芒虚实不定,一时指向咽喉,一时指向心口,已然存了一决生死的念头。
方行健万万没想到王守义刚烈至此,这招“双塔临霄”有进无退,他曾见王汝城使过,知道是太原王家一剑两分的绝技,一剑两招,两招剑路相同,却一前一后指向不同位置,谁也不知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