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水心道:闻得完颜亮不过二十多岁,居然荒淫到如此地步!内心震惊,脸上却若无其事。
乌林王妃在李若水身前半蹲了一礼,又继续说道:“妾氏此番无故接诏进宫面圣,自忖难保清白。然我夫辽阳王完颜雍一脉,亦是太祖阿骨打嫡系子孙,岂可受此大辱?”
“妾意已决,定要保全名节!然我夫此刻在济南府掌军,若我就此了结残身,以完颜亮那狗帝的心性和作派,必伤及我夫性命。我夫所谋者大,岂可因我一介妇人中途而废?”
乌林王妃说到这里,看了看李若水,见他并不答话,接着说道:
“不意我正傍彷无计之时,竟得遇李天师,实是上天助我!李天师道法通神,天师道好大声名,正可做一件两利之事!”
乌林王妃又抬眼看了看李若水,见其仍然波澜不兴,也不在意,声音放缓,决然说道:
“若我被李天师所掳,完颜亮贼子为之奈何?”
“若是如此,他又有何借口加害于我夫?”
李若水一直静坐不动,听到这里,才耸然动容!暗道此女好决断,真乃女中丈夫!但此事断不可为。于是略一定神,缓缓说道:“此事不可!如今完颜亮大军南指,两国交战。若我掳了王妃,更激化事端,与我此番使命相悖,也置大宋和我青城道门于险地也!”
乌林王妃听得李若水此言,久久不语。思虑良久,却拿出一封书函于手,望定李若水说道:“妾室也料得李天师必不肯轻应,然此事却容不得李天师不答应!”
李若水谔然,问道:“这却是为何?“
乌林王妃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上下,却罕见的沉静,此刻一手拿信函,一手抚袖,袖内利刃隐现。只见她波澜不惊地说:“天师此刻在我帐中,若我顷刻死于天师眼前。“乌林王妃抬手指向大帐门口,继续说道:”手下之人都众口一词,道是天师刺杀了我大金王妃,然则后事如何?”
李若水此刻才感到大事不好!今天事出意料,一步一步的都在此女算计之中,此女谋断之深,虑事之密,一至如斯!
李若水也不回答,这摆明了的事,大宋使节大人刺杀王妃和掳了王妃,二者有什么分别?掳了人还在,倒有些余地,杀了可就更麻烦了!何况听此女适才说言,她却是金帝完颜亮要的女人,如何杀得?
乌林王妃也不等李若水回答,径直说道:“事已到此,妾决意一死!若天师应了我,还须送此信与我夫,让我夫知道真相。完颜亮荒淫无道,倒行逆施,戕杀皇室,视大臣武将如猪狗,败坏伦常,视天下绝色于一已之私有,天怒人怨,必不长久。我夫早有定计,大事若成,我已于信中要我夫允你南朝四十年和平!”
“若我就此自行了结,我夫待我情深如海,必不罢休!然此时却还不是成事之机,还请天师助我!我这有书信一封,天师可拆而观之,便知妾氏所言非虚。”
乌林王妃说完,手一扬,便把手中书函递到李若水手中。
李若水此时也不必再客气,拆开一看,书信题头五个大字:上辽阳王书。再往下看,则是:尝闻女之事夫,犹臣之事君。臣之事君,其心唯一,而后谓之忠。故日,忠臣不事二主,贞女不更二夫,良以此也……
李若水看完书函,知今日之事,已入此女计中,却并无二选,只能如此。
若完颜雍真能夺得金帝之位,金宋两家罢刀兵,不致天下再生灵荼碳,也是件可遇不可求之事。我道家不慕人世繁华,却理当解民于倒悬,否则修什么道长什么生?此事却当不可为而为之。一念及此,便再不犹豫,慨然说道:“好!此事李某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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