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觉来不及等到江文蔚南来,便将手中事务全权委托给副使王崇文,甩手离开福州北上回京了。
一同北上的还有陈觉的幕府客卿、陈琨等陈氏少年和林仁翰、林仁肇两兄弟,洪佻与鲁重楼自然也跟着裴茳一同回去。至于裴茳的兄长裴苌,因为神武军还在与控鹤都进行整合,故而仍须留在福州,待整合完毕之后,再返回京师。裴茳早已偷偷向神武军统军都指挥使王崇文求告过,希望他高抬贵手,可别将自己的兄长扔到控鹤都军营里去,哪怕是升官也不行。对于这种顺水人情,王崇文倒也毫不为难的答应下来——眼见着裴茳回京即将大用,此时卖个人情给他,自然是惠而不费之举。
离别之日,福州城中百姓又在徐仁宴和议政院的精心组织下开展了一次别开生面的送行仪式,数千人挤在城门口,光万民伞就送了三把,也不知徐仁宴从哪里找了个老头,抱着陈觉的大腿就嚎啕大哭,鼻涕眼泪使劲地往陈觉的官袍上蹭,弄得场面极其凄婉,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而陈觉似乎也动了感情,红着眼睛,拉着老人的手连连抚慰,更是脱口即兴演讲了好半天,在徐仁宴等人敬过酒之后,顺带还做了好几首离别诗。
裴茳在一旁冷眼旁观,不由看得瞠目结舌。说到底,还是徐仁宴这小子会做官啊!他早有耳闻,陈觉进城的第一晚上,徐仁宴便在陈觉的书房呆了足足有两个时辰,而第二天晚上,陈觉卧室里便多了一对年方二八的姐妹花,是徐仁宴听说陈节帅为国事操劳夜不成寐,特意寻了一对手艺娴熟的姐妹花来,给陈节帅舒筋解乏的。
果不其然,这次恩旨下来,徐仁宴的暂摄通判,便立刻变成了实署通判。看来,他是一意要抱住陈觉这支大腿了。
有某个刹那,裴茳突然想起鱼玄衣来。这徐仁宴如此会钻营,想来日后必将飞黄腾达,那鱼玄衣也算是嫁了个好人家了。
福州一役,人人均有封赏,唯独没有提到真正的大功臣裴茳,对此连陈觉也暗暗奇怪不已。按理说,陈觉虽在上报的文书中强调了自己的运筹之功,但作为执行人,裴茳独力主持策反徐仁宴、林仁翰等各族叛乱,不用一兵一卒便平灭了李弘义一族,折合成军功来算,至少也要封一个从五品上的开国县男。谁知这次旨意之中,连议政院设多少席位的议员都提到了,偏偏就没有提及对裴茳的封赏,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为此,他专门找了裴茳谈话,要他稍安勿躁,待回京之后,必将向皇帝陈情,求得封赏。
对此,裴茳本人倒显得有些风轻云淡。该来的总是会来,自己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朝廷的事,也没有得罪过朝中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有功不赏,不是一国朝廷对待功臣的态度,否则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反而是陈琨、陈彷和鲁重楼等几个少年对此愤愤不平,就算是卸磨杀驴,也不用这么快吧?在他们心中,这可是绝世奇功!正因为裴茳,才避免了唐国大军攻城强取福州城,为朝廷省了多少钱粮不说,更救了城中无数的无辜百姓。如此大功不赏,还有天理么?
听到诸少年的抱怨,裴茳只是无奈苦笑。这帮小子还是太年轻、太幼稚啊!也许在皇帝和朝廷诸公心中,这事本该就是陈觉一出使宣谕,李弘义便要纳头举族投降的,说不定还要怪自己多事,煽动叛乱用武力平灭李弘义一族,让朝廷背了个不教而诛的黑锅,使朝廷失了堂堂正正的威仪。
政治,有时就是这么无奈与恶心。哪怕是恨不得对方立刻去死,表面上也要冠冕堂皇,以德服人。
但求心安吧。至少这件事上,裴茳自认为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避免了历史上唐国在福州城下的大败,也挽救了无数人的性命,最重要的事是大哥裴苌不用被人当炮灰去填命。
一行人路过建安城的时候,江西安抚使查文徽偕建州百官远远便到城外来出迎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