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闻言后微微扭头瞄了一眼洛太师,恰巧瞄到了左侧李弼辅的目光。老太师依旧佝偻着身子,倚坐在赐座上,还是那般暮气沉沉欲睡还醒之貌。
退朝后,大柱国府上,云世琼与宗岳坐于书房内。
宗岳道:“云大人,下官自收到谍报以来,日夜揣摩,更是寻了北衙府徐校尉深谈,只觉草原极有可能已不稳,我大周若有不备,怕是……”宗岳顿了一顿,道:“如果再来一场大战,我大周不妙呐。”
云世琼沉吟不语,宗岳耐不住性子,急道:“大人,您倒是说句话呀。”
良久,云世琼摇头道:“如今诏令已下,我也无能为力。”云世琼长叹一声,复道:“前日徐源江进京,我看了谍报抄本,还命人将一年内所有北狄诸部的谍报调出查阅,这草原乱象早有蛛丝马迹,只怕比你所想还要严重。”
宗岳惊道:“那大人为何在早朝上不据理力争。”
云世琼无奈道:“昨日侯莫陈洛与我的对话,你听不出来么?”
宗岳续道:“眼下北狄隐患,更胜去年,怎可同日而语?再者大人提前吩咐一下也好,昨日早朝,下官也可拼死力谏。”
云世琼苦笑道:“你若拼死力谏荐,只怕李弼辅连户部划拨银两之事都不会松口。况且昨日退朝,中丞大人随圣上去了圣贤书房议事,我在丹凤门苦等数个时辰。待他自未央宫而出,已是申时。我本是请他过府一叙,以了解圣上之意。谁料他含糊其辞,竟无半分流露,实在是……”
宗岳插口怒道:“实在是昏官误国。”但这句话一出口,他便知失言,又道:“下官实在不明白,中丞大人与您关系亲密,怎在这件事上,做的糊涂呢?”
云世琼摇了摇头,问道:“昏官?天底下哪有这么精明的昏官?宗大人,你自禁军六卫升迁至兵部侍郎,已是多久?”
宗岳有些莫名,答道:“已是三年有余。”
云世琼对宗岳语重心长道:“朝臣盛传云李二党之争,虽然你我问心无愧,可你当圣上没有洞察?这宣正殿几步官场呐,丝毫不差于万里沙场,你还需要好生锤炼。否则侯莫陈洛若仅凭借资历,又怎可安坐在朝椅之上?”
宗岳听出言外意,正色道:“还望大人提点。”
云世琼答道:“南齐陈兵东南以来,为了维持兵力优势,朝中已数次划拨军费,对方却丝毫无犯,此举使得我大周如鲠在喉,战也不妥,放马归田亦是不妥。户部已数次上疏,逼迫军中节流,若非圣上不纳,只怕东南一线,我大周早无法维持优势。此时再提增兵北上,李党一派定以为军中借北狄为幌,徒增军饷。”
宗岳起身,哼道:“那群文官所学都是纸面上嘴皮子的功夫,酸得很,哪里知道兵事凶险。”
云世琼点头道:“话是如此,自从圣上兴于乱世,徐衍之灭北齐以后,大周与南齐对峙已久,我知道,圣上不患北狄患东南,此乃圣意。而这圣意,却是中丞大人在昨日殿前点破。”
宗越皱眉,似是不解。
云世琼解释道:“昨日百官争吵,圣上忽然力压群臣,问中丞大人的意见。中丞大人问我的问题,每个都是一步台阶呐。”
宗岳闻言不语,转而在房中游走,片刻后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应对?”
云世琼开口道:“既然圣意如此,宗大人,如何行事,再不用我多说了吧?”
宗岳无奈立身行礼道:“下官领命。”随后离去。
不少人说,暗门能敌百万兵,这话虽是夸大,但不无道理。所以江南死了八十多个俺们星官,谍网也被破去的事情,还需要压一段时日。如果宗岳知道实情,再看圣上对幽云十六州的态度,估计多少会猜到一些圣意。
云世琼面朝南方,感慨道,终于要一统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