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随着一行人进了城,又不亦乐乎地坐着几辆四轮马车往府上赶去。车夫技术高超,马儿是相当纯正的蒙古血统,拉车也给力,二十一世穿越而来的人还是嫌它们太慢了。
“龟一样的速度,”这点距离连公交车都用不上十站,却耗去了整个上午。他的肚子空空的,身上套着件不合体的丝绸衫,晃晃荡荡,“啥时候能吃上饭啊?”男青年听到他嘀咕,忍不住一笑,“弟,你不早提醒我,我在车里备了两盒糕点,只是出来两天,没新做的那么甜软,怕你吃不惯。”说罢,翻出车内的一个箱子,取出一盒给饥肠辘辘的法。
法穿越前是非常不爱吃甜点的,一来怕长胖,而来怕牙疼。如今穿越而来,手边连把牙刷都没有,更别提口香糖了。他本不想伸手接,怕饿得撑不住,硬着头皮撕开包装抓起一块就咬。金黄的饼透着黄油香,馅料是玫瑰花瓣和桂花蕊,满嘴都是好闻的清香。“哥,这饼是在哪来的?”男青年皱皱眉,“弟,你怕是外头流浪久了,连家里厨师的拿手点心都忘记啥味了。”他看着法,“快了,快了,别吃太多,回家吃大餐去。”法听说有大餐在等着,也就控制着自己的馋虫,只吃了一块就放了手。
正午的时候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经过夜晚加一个上午的奔波,马车队终于进了市内。法出于好奇,把帘子卷起一点,探头看看外头的样子。
北平闹市街景,就这样浮现在眼前。数不尽的巷子,看不到头的胡同。街边人们来去匆匆,既有少数追求新风尚的淑女绅士,也有少数抱着大清王朝的残余气息死不撒手的遗老遗少。人头攒动,有崭新的西式分头,也有老实的长辫子;有打着洋伞穿高跟鞋的摩登女郎,也有迈着脚、提着长裙梳着大发髻的老气女人。商铺的样子也千奇百怪,有的挂着前朝的老牌子,有的则与时俱进地换了新招牌。更多的人,穿得是保守的长袍马褂,行色匆匆,一副迷茫、得过且过的样子。
人群里冲出来几名穿学生装的男青年,他们一路散发册子,边跑边喊:“支持孙先生,打到卖国贼!”由此,他判断自己大致在民国初年,而且是辛亥革命不久之后某一年。精确点,再精确一点,想起来了,应该就是191年!
眼前是鲜活的历史,恨不得跳下车加入这热血沸腾的一幕。可是,眼下他的身份是个谜,为了给下一步创造条件,还要扮演好一个离家出走、刚被家人找到的少爷。
他正沉浸在历史的回忆中,车停了。男青年拍拍他的肩膀,“下车吧。”他下车心翼翼地站好,看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宅院,红墙黑瓦,威武的两只黄铜狮子在门口蹲着,朱红的大门,高高挂起的一块门匾上书着三个大字:顾公馆。它比法穿越前在京郊的看到过的那些独栋别墅大了有数十倍。民国时期,北平没有那么密集的人口,人均居住面积也相对现代而言要宽敞得多。法开始好奇宅子主人的身份,猜想是民国初年新晋的贵族,又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学历史的时候不求甚解,对民国初年的官场风云没有很深钻研,更莫提逐个人物去细细了解家底了,知识捉襟见肘,搞不清给带到了哪号人物的家。
几个随从先去报信,门里的人一一出来。法开始想象着会有一个盛大的迎接场面,既期待,又紧张。男青年给他整理了一番,教他站好,轻轻提醒道:“父亲大人去南方办事已经半月有余,家里现在都是三妈妈一人做主。待会见了面,你切不可说得罪她的话。”
他想,这家关系真够复杂的,老爷看来至少有三房妻室,日后有的头痛。来接他的一共二十来个人。领头的是个相貌中上、面色刻薄的年轻女人,旁边跟着五名丫环都低声下气地称她“三太太”。她穿着一身上好的云锦制作的旗袍,发髻上插满了镶嵌翡翠和红玉的簪子。她那凌厉的眼光向着张法扫过来,停留在他的脸上反复地扫,让他想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