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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都没有发放。余姐父母甚至将别墅、车子全部卖掉,仍然无法填补成品滞销和工人的工资。

    当余姐的妈妈打电话给余姐,说他爸爸生病了,要她赶紧回家,她请假两周,回到了家。

    她心急如焚地赶到原来住的别墅门口时,她妈妈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寒风中等着她。

    她后来跟方姐说,她妈妈憔悴地身影给她的冲击是很大的,在她的印象,她妈妈一直以来,是多么的优雅和高贵。她妈妈把她领到临时租的房子,她看到他爸爸整个人瘦了一圈,疲惫地躺在床上。就在那一刹那,她觉得天塌了,爸爸是何其的勇敢和智慧,她从小就认为,爸爸有无穷的力量,爸爸是她的天,妈妈是她的地,她可以无忧无虑地享受着父母给她的温暖。

    他爸爸将基本情况跟她说了,由于连续脱单,生产好的成品出不去,工人工资要发,供应商的货款要给,嫌贫爱富从不雪中送炭的银行又抽贷,工厂现金流彻底断了。卖掉别墅、车子以及从朋友筹借资,抵完后,还有工人工资将近250万,供应商货款大约360万的缺口。

    他说他欠的的钱一定要还上,特别是工人,都是乡亲,不富裕,大家都等着贴补家用和过年用钱。

    为了能全心处理,她爸的意见是,当时离开澳门回大陆时,在澳门还留有一套祖上留下的小套房,让她和她妈妈回澳门,他留在广东,想办法渡过这个难关。他说她们走后,他去香港找几个供应商,看他们愿不愿意收购工厂,如果他们愿意收购工厂,他就能还上所欠的钱。

    她妈妈哽咽着,坚决不回澳门,要和她丈夫一起应对。正当一家人抱头痛哭的时候,他爸爸突然脸色发紫,全身抽搐。余姐和她妈妈慌张得大喊,急忙打电话找急救车,但是回天乏力,到医院时,她爸爸已经没了心跳,医生的诊断是长时间的压抑、焦躁引发的心肌梗塞。

    余姐说,当她看着父亲冰冷的尸体的时候,她的眼泪像屋檐下的雨滴,无穷无尽地流,没有哭。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妈妈颤抖的身体,告诉她妈妈,她长大了,她会处理,她一定会处理好。

    工厂的工人闻知他爸的噩耗,尽管欠着钱,很多人主动到殡仪馆帮着她们母女俩料理父亲的后事。所有人,没有跟她母女谈到钱,没有人喧哗,只是无尽地怜惜和无奈。

    余姐那时19岁,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在念完悼词后,跟所有的工人说,欠他们的钱,不会少一分,她当着她爸爸的遗体,慎重承诺,她要完成她爸爸的遗愿,欠的钱,一定要还上,父债女还。

    安顿好母亲,从厂里拿到供应商的名单,她一个人跑到香港。找到最大的布匹供应商的家,那是在香港南区南岸中部的别墅区。她说,她在他家别墅门口从傍晚一直跪到第二天上午的十点。

    她记得非常的清楚,那夜,下着雨,她没有眼泪,任凭寒风夜雨淋透全身,没有知觉,只是想着,他能见她,能同意收购她父亲的工厂,能让她兑现父亲的遗愿。

    多年以后,余姐跟方姐说,他爸跟她说过,人一定要有一颗善良、当担、勇敢地心,无论遇到再大的困难,相信别人也如我们一样困难,所有自己的问题,都要自己解决。不要给别人添加麻烦,不要将自己的困难连带给别人。

    第二天上午十点,那个最大的布匹供应商出门,看到全身上下湿透,还跪在地上的她。

    那个供应商姓韩,她说:“韩叔叔,我不是要你可怜我,我父亲只有我一个女儿,我还在上学,但是父债女还,我还年轻,我可以慢慢还,但是工人们每个人都有家,他们更需要钱,我不想破坏我父亲坚守一生做人的原则,我不想他带着遗憾走!请您收购我爸的工厂,帮我实现我爸的遗愿吧?!如果您不答应我,我就这样一家一家跪下去,直到我爸的遗愿能够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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