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地级市里找了份工作,是一家国企,工作稳定但收入很一般。”云仔接着说道,“我从小就有些自卑,语言和行动都很笨拙,配不上自己的想法。我也曾有过理想,有过抱负,但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理想和抱负都太遥远了,根本没法去实现,并且很不幸的是,曾经的理想和抱负到现在都变成了每日折磨我的梦魇。我很佩服晓枫,你做事主次分明,目标明确,你能一边把学习搞好,一边还能把朋友们都照顾的很好;我也喜欢川仔,你为了自己的未来很努力的去打拼,任何辛苦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尝试;我当然也欣赏陈世星,你有一个很高尚的志向--为国家做贡献,为了实现它,你的身体和灵魂永远都忙碌在路上。我自己这四年其实也很辛苦,春夏秋冬没有一刻停歇下来,我一直在打工挣钱,可是面对现在这样的结果,我即使不满意也改变不了什么了。我的学习不是最好的,我打过那么多工也没有增长什么技能,就只是单纯的挣了一些零花钱而已,我可能就要这样碌碌无为的过一辈子了。”
“云仔你别这样说,你会幸福的。我很喜欢你,陈世星也喜欢你,川仔也当然是喜欢你的,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你的人生是被眷顾的,你的未来肯定是会幸福的过一辈子。”我赶紧站起来抱着云仔,安慰他说道。
就这样,我们四个站在人生的第一个自主选择的路口的大男生又哭又笑,不害臊的折腾了一晚上。
后来的事情,因为我们几个人都喝多了,有些记不清楚了。唯一脑子清醒的云仔为了省钱在酒店只开了一个标间,两张单人床要睡四个人。云仔说他抱着川仔睡了一晚上,可是川仔说他抱着我睡了一晚上;我觉得他们俩都在撒谎,我明明是个陈世星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一晚,但陈世星说他晚上起了一次夜,后来和云仔睡在了一起。睡觉罗生门,最后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毕业之后,北京人陈世星幸运的去了他梦寐以求的航天院所工作,他喜欢那些或未知,或遥远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在那里,他可以直接为国家做贡献了。我因为还要继续两年半的硕士学业,继续在这个封闭的生活圈子里隐忍前行,所以我只能在内心里祝福陈世星,校园这堵墙再也束缚不住他伟大的梦想了。
陈世星在差不多工作了快一年的时候,有一天突然打电话告诉我,他要去一个很远的边疆靶场做实验,因为保密的关系,他不能再和我经常联系了。我开玩笑的告诉对他说,要专心为国家做贡献,不要惦记我了,边疆的生活很苦,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
那之后,好几个月时间我才能看见陈世星更新一次朋友圈里的照片,那些照片要么是远处昏暗的山峦,要么是特写镜头下焦黄的碎石,没有一张月亮的照片。大概又过了一年左右,他的朋友圈就彻底的停止更新了,而我们也从那个时候开始,莫名的完全失去了联系。
从首经贸地铁站出来的时候,雪花已经越下越大,抬头一看,天地之间万物都陷入了混沌之中。我的心思还在回想着和陈世星相关的种种往事,走路也漫不经心的。我记得陈世星今天好像把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满脸胡子都剃干净了,他的头发也理的很短。上学那会儿,陈世星故意留了一脸的胡须,为此辅导员还特地找过他谈话,要求他注意形象,并且劝说他,表现的好可以在学生阶段就申请入党。陈世星狡辩道,他的胡须象征着他自由的性格,没有了胡子,他就失去了自我,所以谁都不能改变他。想到这些荒诞的事情,我就不禁的发出了笑声。
回到家里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中午了,我无所事事的站在书架前想找出一本书看,以此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就在我犹豫着刚把那本买了很久也没有看过的《追忆似水年华》拿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微信好友申请提示,验证申请信息写的是:“我是陈世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