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2/3)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夏在姨的灵前,跪了一整夜。

    她说,妈妈,姨不喜欢这里。这里太阴暗,姨喜欢太阳可以直射到的地方,就像沙滩。

    邓婕芸拿着戒尺,每打一下,在冷夏的脊背上,清晰的响声。冷夏低头,“妈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不敢随意毁伤,可是,妈妈打了,却不觉得疼的吗?”她的额上,全是咬牙沁出的汗珠,眼角干净无暇。

    邓婕芸却哭泣,情绪几乎崩溃,“谁让你回来的,谁准你回来的!”

    冷夏眼睛空洞,“原来,妈妈,你真的不会疼。”

    邓婕芸的声音变得凄切,“枉费了你爸爸煞费苦心,好不争气的女儿!要你有什么用,要你有什么用!!”拿起戒尺,疯了一般地,狠狠地砸在冷夏身上,脊骨在空气中,是清脆的响声。她嘴唇咬出了血,硬着脊骨,抬头,却看到姨,高高立在桌上,悲天悯人。

    忽而,想起姨说过的话,“夏夏,如果有一个人很爱很爱姨,你会希望姨和他在一起吗?”

    “那他比夏夏还要爱姨吗?”

    “当然了,他很爱很爱姨的,他为了姨可以全世界为敌。”

    “只要是姨喜欢的,夏夏都喜欢。”

    时候的模糊影像渐渐清晰,母亲的剪影仿佛静音的纪录片,被残酷的生活剪辑得毫无感观色彩。

    忽而,冷夏很疲惫,她说,“妈妈,如果你本意是想打死我,朝这里吧。”指了自己的头颅,她看着母亲,眸色温和。

    那个戒尺,向下,滴着血,鲜红的,渗人的。“如果,不是,我很困,能不能让我……睡会儿觉。一会儿,就好。”

    那个女人,却想忽然反应到自己做了什么,丢了戒尺,抱着冷夏,大哭起来。“夏夏,夏夏,妈妈对不起你。”她说不出话,挣扎着,站起身,摸到门,打开,眼中是空气,耳中是风声。

    走,走,是只记得行走了。

    楼梯,一阶一阶,只余了最后一口气,心莫大悲,背后撕裂,竟丝毫不觉得痛意。走进房间,反锁了门,抱着电话,一下一下,对着话筒,哑声痛哭。“佳怡,我终于永远地失去了被爱的权利。”

    何佳怡赶到的时候,看到冷夏侧身蜷缩在床上,死死攥着被子,背上一片粘稠散发腥味的血红。

    秋秋接到电话赶来的时候,就看到何佳怡抱着冷夏哭的一塌涂地,秋秋一把拽开她,说:“老大,现在不是你哭的时候,还不赶紧把夏夏送医院。”

    何佳怡擦了擦鼻涕,看着秋秋,懵懵地点了点头,似是恍然大悟,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被冷夏拦住了,“夏夏,这个时候,容不得你任性,乖,听话,咱们去医院啊!”

    她笑,发着烧,脑中一片混沌,“佳怡,我们老大,长得真好看。为什么不笑。”

    何佳怡红着眼睛,微笑,颤声哄她,“嘘,不要说话了,天可怜见的。”

    秋秋的家庭医生很快就来了,秋秋笑了,对着医生鞠躬,“麻烦您轻一些。她疼了,向来不肯吭声。”医生利落地给夏夏包扎了伤口,又说了些注意事项,留下一名护士看护,便离开了。秋秋等到冷夏烧退后,便找人抬了担架,把夏夏抬到房车上,把夏夏拉回了秋秋的家。

    白漆玉砖的欧式建筑,映在路边一片苍葱浓郁的树木间,显得格外气派豪华。

    阳光从左边一排硕大的窗子透进来,光线苍白明亮,刺眼但是温暖,落在地面上,被窗子和墙壁切割成一段段的。冷夏闭上眼睛,穿梭在光影交错中,安静地感觉薄薄的眼皮外面交替出现的灰褐色和橙色。

    秋秋端着午餐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景象。冷夏已经在这待了半个月了,背上的痂已经开始脱落了,这期间何佳怡一连几天赖着秋秋家不走,最后还是易之礼拖家带口带着儿子把她带走的。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