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迟没有反驳白潇,一来他也从来没有经历过情爱之事,没有立场来反驳白潇。
二来他再迟钝也能察觉到这只看上去冷淡的妖对这方面的事情格外的敏感。
两人结伴而行这么久,左迟也见识到了她的能力,自己还是不要激怒对方为好。
只是在送走了这两只狐妖以后,白潇对王都的执念似乎更加深重了,自打走出了城镇,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
白潇是坐在轮椅上,又是有修仙根基的人,并不觉得怎么样,却是苦了左迟,肉体凡胎的一路上根本没有停下来过。
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这山林还连绵无尽的,前头那个推着轮椅的却丝毫没有要歇口气的意思,左迟终于是鼓起了勇气,停了下来。
“我走不动了。”左迟半真半无赖的靠在树上,“我可是个普通人,这么走下去到不了王都我就累死了。”
白潇也停了下来,想想他这话也有道理,更何况自己后面的路上还有许多不便的事情需要左迟,可不能现在把人累死了。
“那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权衡了一下利弊,白潇退让了一步。
左迟喜不自胜得去找树枝生火去了,等他抱了满怀的枝丫回来,看见白潇坐在树下,手里拿着根竹笛,吹着不知名的曲子。
左迟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那么呆愣在原地看着她。说真的,相处了这么久,白潇依然让人惊艳,他从前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姑娘,虽然是个妖,但是那恬静的侧脸,哀伤的眼神,不知道的只会觉得是天仙下凡来了。
白潇这笛子也是从前紫虚真人给的,她刚醒来的那段时间,总是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紫虚在院子里种得竹子给糟蹋了一大半儿。
紫虚也不恼,从地上挑了根儿还算完整的,削了递给白潇。她狐疑的接过来,那赫然就是一只简单的竹笛。
“你本是草木成精,何苦糟蹋了你这些同宗。”紫虚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若是真的有力气没处使,便学着吹吹笛子也好。”
倏而又被拉回到眼前,白潇回过神来,就看见自己面前的书生抱着一大堆柴火,正愣愣的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她皱了皱眉放下笛子:“你在看什么?”
偷瞄被人发现了总是格外的尴尬,左迟干笑了两声,把柴火丢在了地上低下头去生火,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我从没听过这个曲子,觉得好奇罢了。”
白潇低下头去握紧了手里的笛子:“你自然是没听过,我胡乱吹的。”
“我一直有些好奇”左迟抬眼偷偷看了白潇一眼,感觉后者脸色还算可以,这才开口问道,“你为何总是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连吹出来的曲子都如此凄凉。”
轮椅上的人表情一滞,苦笑了一下,轻声开口道:“你想让我告诉你吗?”
左迟点了点头,但是突然间,电光火石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白潇的那句知道的人都死了,又赶紧摇头。
“罢了,告诉你也无妨。”白潇慢慢推动着轮椅靠近火光,感受着那炙热,目光悠远。
“我的腿和眼,都是在大婚当日,被我的丈夫,亲手废去。”这还是白潇第一次把这些话说出来,像是亲手去揭开自己的伤疤一样。
她心里满是滔天的愤怒和自嘲,嘲讽当初的自己懵懂无知。
“还有我们的孩子,也被他亲手杀死。我所有的族人,朋友,他们都高高兴兴的来祝贺我新婚,全部在那一瞬间便了无生气。”白潇抬手覆上了自己那只闭着的眼睛,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
左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开口问的,白潇睁着的那只眼睛里有泪水滑落下来,被火光照着,好像是珍珠落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