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黠戛斯与回鹘汗国作战,想必是回鹘汗国战败,残部依附在北部边疆,边军请示抚与伐,陛下问策于阁老,阁老不决来问我轻微之言”
李德裕又问:“先生怎么就知道是回鹘汗国战败,而不是黠戛斯战败?”
“其一,回鹘汗国今年内乱频繁,各派互相争斗倾轧,实力大损,断然不是黠戛斯的对手”
“其二,黠戛斯作为回鹘汗国的附属,约定每岁向回鹘汗国贡金银美女兵器羽箭,已尽本分。回鹘汗国却压迫更甚,此天地不容,道在黠戛斯,回鹘汗国断然不能取胜”
“其三,黠戛斯在回鹘汗国西北,如果战败理应退居西北,在那边射伤的雁,是断然撑不到长安城才死去的”
李德裕惊而作长揖:“先生!”
谭泽露吃了一口雁肉:“嗯,肉鲜美,阁老尝一尝”
李德裕却对雁肉毫无兴趣,转而问策:“先生既然知道我的来意,恐怕早有计策在胸?”
“阁老以为呢?”
“战!此战必胜”
谭泽露没吱声。
李德裕又说:“先生不会要抚吧?虽然可以保护公主,但是必定养虎为患!”
谭泽露又摇头。
“先生······”
谭泽露放下筷子:“先抚再伐是为良策”
“养为祸患再除之,是否多此一举?”
“阁老放心,此事我早已有计算,阁老明日只管谏陛下招抚。此时回鹘孱弱,伐之定胜,牛党定会谏伐,阁老一定要辩,并发僚属共谏,不日便有转机”
李德裕点头:“我明白了!先生请慢用,我不打扰了”
李德裕走了之后,谭泽露又给自己盛了一碗肉,便让李福生将肉带去杂院给下人们分了,而后将李德裕的那碗雁肉递给郭淮璧:“吃吧”
郭淮璧不敢接:“尊卑有别”
“你我都一样,何来尊卑,吃吧”
郭淮璧这才接下碗筷,却也不吃。
“怎么?看不起我?”
“不是不是”,郭淮璧赶紧动筷子,将大块的肉塞进嘴里。
“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该谢之于你,对不起!”
郭淮璧一愣,眼泪就流出来了,一滴滴落进碗里。
像郭淮璧这种女子,最是不怕强硬,越抑越扬。
可这种女子也有个弱点呐!
她尝尽了人生酸苦,却怕人生甘甜,只需一丝,便会将她彻底击垮。
世上不乏此等人,但凡遇到滴水恩,更以江海情报之,说是重情,其实啊!那是孤苦啊!
第二天,正是朝会之时,李德裕果然进言:“陛下,臣以为,回鹘当抚不当伐”
“李侍郎,你何以被一条犬吓破了虎胆?往日的虎威何在?”,牛僧孺从大臣中站起来质问李德裕。
李德裕针锋相对:“敢问牛少保,凭什么认为回鹘是一条犬?又如何以为边军必胜?”
牛僧孺举起玉笏向皇帝:“自先帝文宗开成年间来,回鹘内乱,内斗不已,今年又被黠戛斯击败,溃散于贺兰山,阴山一带,人困马乏,粮食短缺,战之必胜!”
李德裕反驳道:“夏绥、朔方、天德军、振武军四地虽合称军士三十万,但军士分散,不能集中。如今酋首乌介带十三部,嗢没斯带五部,另有散部十余,合计三十余万”
“其兵锋可指边关各处,且虚实难知,贸然开战于我不利”
“而且大唐与回鹘有约,开战我们不义。不义,我必败”
“还有,太和公主銮驾尚在回鹘,乌介已经迎娶公主,两家缔结姻亲,陛下更不能开战。一旦开战,乌介降罪于太和公主作出悖逆之事,牛少保有何面目去见先帝穆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