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鹿默念这两个字，在转身继续向前的间隙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居然还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从这儿走出去么？

    迟鹿把叶芳汀带到二楼的某个房间。

    “主人不习惯机械管家留在房子里，也不喜欢雇佣人类来清扫，所以，放洗澡水什么的，就劳烦你自己来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礼服就在左手边的浮雕柜子里，你可以选一件喜欢的换上。”

    迟鹿的礼数十分周到。

    “我的建议是，你的动作最好快一些。还有半个小时，主人就会抵达家中，他从不喜欢等人。”

    说完，迟鹿就带上了房门，留下叶芳汀一个人在房间。

    叶芳汀环视周围，这房间也是浓浓的巴洛克风，就连床柱上的花纹都是追求极致的繁复华丽，她实在想象不到，那个尊贵的继承者……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在忐忑不安中，叶芳汀脱下衣服，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忘记把战夏曾经送给她的那个小盒子细心存放起来。

    草草洗了澡，在衣柜里找出一件淡粉色的小礼服。

    站在镜子面前，她的手指摩挲着那裙摆上绣着的一圈又一圈的蕾丝，又摸了摸袖口浅浅淡淡的花样，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点理解了那个通往天狼集市的晚上，车上人类女孩所说的话。

    贵族的佣女，比之平民的佣女，多的无非就是这些优越的便利，可能是一件做工精致的礼服，也可能是一天休息前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做贵族的佣女，或许就意味着，在枯燥无望的人生中，还有这些身外之物聊以慰藉。

    生活在这里本来已经很苦了，谁又不奢望一点甜。

    叶芳汀停下手上的动作，脱掉这粉粉嫩嫩的小礼服，重新换上了自己的衬衫和牛仔裤。

    这才是真真正正属于她自己的东西，虽然来到这儿之后磨损了很多，但是穿着它们，她才心安理得。

    拉开房门，慢步走了出去。

    “迟鹿？”

    叶芳汀喊了一声，可是无人回应。

    这座大房子里很黑，夜幕早已落下，前厅里也没有开灯，她只好从墙壁取下一个烛台，摸索着旋转楼梯的把手，朝楼下走去。

    等她在一楼站定，模模糊糊中，看见大大的巴洛克式落地窗前，好像站着一个人。

    有些空当的房子里，近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窗前那个人的身后，有月光倾泻进来。

    那好像是个男人。

    男人的脸隐匿在黑暗之中，月色在身后的苍穹中浮浮沉沉，像是为他无声加冕。

    他朝前走了一步，整张脸就暴露在月光之下。

    那是一张极为精致的脸庞，从眼眉到下颏，线条无一不深邃分明。男人的鼻梁也很挺，两片薄唇的唇角微微向下，举手投足之间，全是慵懒的贵气。

    可那个男人的眼神却像淬了一把冰雪。

    如果他的眼神肯再温柔些，想必月光也愿意融化在那双深黑眼眸的尽头。

    叶芳汀举着蜡烛，缓缓站定在原地。

    然后，她看到了男人的军装上，并列佩戴着的两排勋章，最中间的那一枚，是暗金色。

    这勋章好像在哪儿见过。

    还没等她细想，他就摘下了军帽，挑眉，也看向她。

    那一瞥有几分惊艳，像是她以前在书里看到的那样。

    月色与雪色之间，他是第三种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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