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安城内,景色宜人,枝头上粉嫩黄花点缀,丝丝暖意沁入人心。
锡安城多砂砾、少良田,除了适应力较强的花卉得以生存外,其余皆得仰赖贸易互通有无;可是锡安不产矿,也无特产,唯一有名的就是两大行业──饰品嵌工及青楼花巷,因此,锡安城又名烟花城。
其中最上等的青楼,便属城中醉月湖上的迎春阁了。
三栋楼阁笔直地立在湖上,其间互有回廊来回相通,湖面上停放了不少豪华画舫,除了第三栋靠近湖心的楼阁不对外开放外,只要有钱,迎春阁里哪里都去得。
今儿个迎春阁来了两位贵客,不寻欢,只谈生意。
「来来来,厉兄,多喝点。这酒可难得了,要不是我年前就跟迎春阁里的桑嬷嬷先订了,今儿个可喝不到这名满天下的迎春酒。」
圆圆胖胖的福态男子花富甲乃是锡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富商,平常在城里横着走也没人敢挡他的路,却对眼前这名厉公子丝毫不敢怠慢,必恭必敬得像条豢养多年的老狗。
「嗯。」厉风行看了桌上的酒一眼。清澈似水的液体飘散浓郁酒香,一入喉,香气在嘴里久久不散,彷佛在体内开了一朵迎春花儿,带来春日的温暖。
厉风行,行事作风就像他的名字一般,雷厉风行。在商言商,要不是花富甲爽快答应与他合作饰品嵌工,邀他上迎春阁实地走访,了解姑娘们的喜好,厉风行早在签好合同那一刻即动身离开。
迎春阁盛名全国皆知,今儿个他与厉风行在此饮酒作乐之事一旦流传出去,日后他在商场上便可无往不利,光是沾上厉风行的名气,就够他赚进大把大把的财富了。
「厉兄,你瞧瞧这花娘发钗上嵌的五色宝石,虽然色泽不纯,可这式样雍容大方、华丽不俗;还有,那花娘手上配戴的钏环式样也是巧夺天工。依我之见,除了嵌工师傅,可得再找位师傅替咱们绘制,您说可好?」
花富甲兴奋地比这比那的,说得头头是道;厉风行却唤来小厮阿升,起身准备离去。
「花爷,我家爷儿还有事要忙,要先走一步了,多谢您的酒席,改日花爷上厉府拜访,爷儿必定设宴款待。」阿升俐落地打起官腔。除了公事,厉风行不喜多谈,多半由他代言辞行。
「咦!厉兄不多坐会儿吗?」花富甲急着站起,圆胖的身子因此撞翻不少器皿。「等等红筠就要献艺了;这红筠琴抚得如瑶池仙乐,每月也只有十五、十六才得以听闻,厉兄难得上锡安一趟,错过可惜呀。」
而且这里是二楼最佳观赏位置,他可是花了近二百两的天价才标下的哪。
厉风行不发一语,接过阿升手上两人花了一个月才谈妥价钱、半个月才达成协议、历经万难才签下的合同,作势要撕了它──
「别别别!厉兄别冲动!」花富甲连忙劝止厉风行的举动,吓得身上的肥油都快抖出三斤了。「既然厉兄急着离开,小弟也不好再耽搁。厉兄,请。」
厉风行淡淡地瞟了花富甲一眼,虽面无表情,却让他吓出一身冷汗,彷佛身上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痛痒极了。
「对了,花爷,请容小的多嘴,我家爷儿最恨别人在外面打着他的名号招摇撞骗。当然,以您的气度是不屑做这等事的,但小的还是得提点提点,望请恕罪。」
「呵……呵,小爷你客气了,我花富甲赚的可是明白钱,怎会贪小便宜,坏了厉兄的身价行情,呵呵呵……」
「多谢花爷。」阿升撇撇嘴,在心里嘀咕,年纪都能当厉风行的爹了,还厉兄厉兄的喊,真不害臊。
正当厉风行步下楼梯,要离开迎春阁之际,中庭戏台上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琴声,如涓涓流水般优雅隽永,像站在清新辽阔的草原中接受微风的祝福,所有人是听得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