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水无涯在雀阳宫的第一夜。东野凝过得很辛苦。
大半夜的,她把多年不弹的古琴从墙上摘了下来,一首接一首的弹。
她知道自己的琴技不高,深夜里乐声又传得很远,只要那个水无涯不是聋子,铁定要被她的琴声烦到睡不着。
其实不要说水无涯,就是看看她身边的宫女,也已经一个个别过脸,露出勉强的表情,看着不远处桌上的滴漏,苦熬着时辰。
这一夜老天也很给面子,下了一夜细雨,屋内屋外都比较潮湿。东野凝让人端了两盆火盆和两个熏笼送到水无涯房内,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里,虽然这两样东西可以给屋内增加一些温暖,但是也会因为冰冷的雨水与寒风,让屋子里烟灰飞舞,呛人口鼻。
这样煞费苦心,甚至是有悖道德良心的陷害客人,只为了一件事——希望丢掉水无涯这个烫手山芋。
最好他能因为忍受不住而自动来敲她的房门,央求着要搬回驿馆去住。倘若他是自愿搬走,那陛下强加给她的这个间谍任务,也就可以放下了。
折腾了一晚上,东野凝把自己累得筋疲力尽,手指磨破了,腰也酸背也疼,却始终没有等来水无涯。
快到四更天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地躺下睡觉,可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得外面有宫女在叫。
“公主,陛下有请。”
“又请?昨天不是已经请过了吗?”她翻个身咕哝,不想起来。
“公主,崔公公在外面候着呢。”宫女又说。
闻言,她被迫睁开酸痛的双眼,揉了揉太阳穴,嘀咕着。“就不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吗?”
梳洗完毕,刚踏出门,她突地想起水无涯,便问:“水殿下起来了吗?”
“早起来了,刚才我们已经把早膳送过去。”
哦?看样子,那个人倒是一夜好睡啊。东野凝气得牙痒痒的,“那他现在人呢?”
“还在屋里百~万\小!说。西凉国的人昨天抬进来一箱书。”
那就让他先看去好了,看来水无涯就是一个书呆子,大概是书读多了,才懒得开口说话。
走出雀阳宫没有几步,她就听到身后有人叫。“风羽殿下,等一下。”
全宫上下,没有几个人会这样叫她,还用这么酸溜溜的声音,所以她绝不会认错这个声音的主人——兴隆小王爷,贺连岂忧。
她只好回头,堆出一个虚伪的笑容。“小王爷,听说您前不久刚荣升皇宫侍卫副总,真是可喜可贺。”
“风羽殿下不必和我客气,殿下不是也刚刚升任司礼官吗?彼此彼此。”贺连岂忧哈哈笑着,“殿下要去哪里?”
“去见陛下。”
“正好,一同去吧。”说着,竟然想过来揽她的肩膀,被她闪了过去。
贺连岂忧似乎察觉不出她的嫌恶,还亲亲密密地凑过来,低声说:“我听说那个水无涯住到你那里去了?陛下真是偏心。凭什么把他一个大男人安排到你的宫里去住?这要是传出去,让人听了,还不成了笑话?一个冰清玉洁的大姑娘家里藏了一个大男人,谁知道那个水无涯是个怎样的人,万一是个登徒子……”
被他缠得很烦,东野凝一口打断他的话。“水殿下是个君子,也不怎么烦人,多谢小王爷挂心。若不是小王爷家中人口太多,照顾不周,我倒是想请旨把水殿下送到您那里去住呢。”
“我那里?”贺连岂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笑道:“我那里倒是地方大,多住些人也无所谓。”
“不过水殿下的品貌可是一等一的,小王爷家中美女如云,我真怕您的姬妾会动了春心。”她毫不客气地嘲讽。
贺连岂忧却一点也不尴尬,反而笑得更得意。“这有什么?其实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