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谦一在一个飘雪的日子,再度来到东京。
一下飞机便让村上家的人接走,载到村上本家。
雪花纷飞,柔细的雪落在他御寒的帽子上,他伸手轻拍两下,在仆佣撑伞接送下,进入大宅。
本就阴冷的宅子,因为下雪而更为寒冷。
“谦一,你来了。”村上云龙特地排开所有事,亲自前来迎接他。
“谦一少爷,好久不见。”坂本健自然随侍在侧,对唐谦一有礼恭谨。“天气很冷,快请进。”
唐谦一客套地问候,不是没有发现村上云龙的讨好之意,那是一种……补偿心态吧?
像是照顾爷爷遗孤般,对他疼爱有加,唐谦一心存感谢,但仍对这样的亲密感到生疏,村上云龙也不是无所觉,但老人家并没有强求。
走过内苑小径,可以看见中庭聚积了雪花,雪花飘落在樱花树上,枝丫被积雪压得沉重低垂,一个抖落,枝头上已不见雪花踪影。
在伯公的引领之下,唐谦一再度来到爷爷的房间。
房间正中央仍挂着那件白无垢,华丽、贵气、爷爷为奶奶准备的东西,不是只有这件新娘嫁衣。
还有,那天他摆在柜子上,未带走的爷爷亲笔信。
“如果俊彦仍在世,我想,他会是村上建设最传奇的建筑师。”村上云龙叹息,遥想当年。
板本健直到嫁衣后方的柜子,取出一张裱框的装立面图,在主子的示意下,将它交给唐谦一。
“我把俊彦的图,从纪念馆拿出来了……俊彦的东西,全部都留给子绘小姐都带回去……带回去……”村上云龙挥着手,要唐谦一将能带的东西,全都带回去给奶奶。
伯公很清楚奶奶的病情,现在……也很难过吧?
但是刚强的村上云龙,不会流露出内心的情绪。
再次来到这个房间,唐谦一的心情很复杂,但是很奇怪的,他不再感到躁郁,好像是在这个寒冷的房间,他能够冷静的思考着。
难道这就是步薇琳坚持要他离开台湾的原因?先离开,冷静一会儿再回来,是这样吗?
因为他的心情很平静,把裱框的图拿在手上,盯着这张完美的图,思索着自己的构图是否不妥?
唐谦一跪坐在榻榻米上,望着手中的图,望着柜子上的信,再望着冷冷清清的房间。
视线扫过房间四个角落,想着爷爷就是在这个房间里,被囚禁了长达一年的时间,在这里,一天一天数着日子思念奶奶的脸孔——
视线不意瞥见俊彦的照片,唐谦一突然心念一动,拿起爷爷的照片,凝神望了很久很久,才幽然长叹。
“我知道你思念奶奶半个世纪,但是……能不能缓一缓?不要急着把她带走?我还是舍不得奶奶,我还没……让她在房子里做每天的巡礼……我还没……让她开心……”他对着照片喃喃自语着,后来突然惊觉自己的举动真是太不科学了!
蓦然把照片摆回原位,拿着要给奶奶的信,房子的立面画,以及那件挂在房间正中的古董白无垢。
信,他没有偷窥的欲望,就这么塞进口袋里,打算直接更加带回去去给奶奶。
“多谢。”唐谦一生疏客套的向村上云龙道谢。
“谦一……”见他欲走,村上云龙喊住他,手持着柺杖,一步一步往他走去。“有没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听见一个近百岁的老人,用着低声下气的语气向他询问能为他做点什么,就像是在问他,该怎么做才能原谅他对他们造成的伤害?
其实他不恨了,奶奶和爷爷的故事,是动荡不安时代下的悲剧之一,他没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奶奶不恨了,这就够了。
但是伯公却希望能够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