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诺兰想来看她,到他真正有办法抽身,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室外黑成一片,可是当打开房门屋内也黑成一片时,他吃了一惊,对手下的信任感随即让他冷静下来。他敏锐的感官搜索着室内,从床上传来轻而浅的呼息,让他知道那个令他心神不宁的那个女人依然在房间里。
他站了半晌,走进来将床头的灯打开。
米亚背对着他侧卧着,脸庞对着黑暗。
诺兰盯着她苗条的侧影,知道她不可能睡得着,一阵强烈的不确定感突然袭来。
这不是他预期中的情况。他宁愿她哭泣、怒骂、嘶吼,甚至在他开门一剎那扑过来打他,都好过现在这样的安静死寂。诺兰在她身旁的空位躺下,长手长脚在床上舒展,他旁边的娇躯立刻僵硬得像一片钢板。
「妳有任何问题,我都愿意回答,不会再有任何隐瞒。」他低沉地道,嗓音在室内扬起一阵波动。
米亚双眼干涩的直视前方。
其实她什么都不想知道,但是她强迫自己开口。
她必须知道。
虽然真相只会将她推往更绝望的深渊,她仍然必须知道,这样她才能完全地对他死心。
「在老部落里遇到我,不是巧合吧?」她的嗓音淡漠疏远,彷佛回到两个人初识的那时候。
不,初识时起码她还有其它感情,虽然是恐惧,可是比起现在的空无一物,那时的她可爱多了。
「不是。」他的嗓音和她一样平静。
米亚的手揪紧胸口。所以,他并不是偶然在老部落遇到她,才定下这个计策的。从一开始她就在他们的掌握中。是多早呢?从何时起他决定扮演另一个男人来欺骗她?
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都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
她突然想到三姨和他亲密的互动,难道连那个看似善良的老妇人也是计谋中的一部分?
「三姨……」她的嗓音哑哑的。
「三姨是我的亲阿姨,不是计划的一部分。事实上,整个部落的人都愿意帮忙假装我是思克,唯有三姨不肯,最后我只能说服她不要叫我的真名。」
米亚心头一酸。
所以三姨才叫他的中文名字,因为她不肯叫他「思克」,又不能直接叫他「诺兰」。
知道这个老妇人拒绝加入这场骗局,让米亚的心情稍微好过一点。她的生命中已经充满太多欺骗,任何一点点的恩惠都会让她铭记在心。
「整个部落?所以拉洛瓦也不是真的手受伤?」她想冷笑,可是脸上的每条肌肉都极度僵硬,甚至做不出任何表情。
身后一顿。「……拉洛瓦是真的手受伤。」只是不需要他的便车。
米亚冷哼一声。
「想必你们事前就到那个矿坑探勘过场地了吧?」
身后又停顿一下,最后有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那个坡道是霍德截断的。」
米亚一惊。
霍德……当然了!霍德知道她的存在,又和他们家关系匪浅,他们两个会合作是必然的事。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把局布到这个程度!要把那样一段矿坑的出入道路从中截断,需要的人工不只是随口谈谈就可以发生的。
为了逮着她,他们到底事前布置了多久?
米亚提出了心中那个疑问。
诺兰有点不太情愿地回答:「从西海答应让矿场休业的那天开始。」
现在,惊讶已经不足以形容她心头的澎湃潮涌。她猛然坐起来,瞪着他。「所以,那并不是一个『废弃』的矿场?」
「……在三个月以前都不是。」
三个月?他们足足筹划了三个月!
把矿场停工,把道路截断,布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