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常见着的粉颜落入眼中。
严家上下,能让他记住的人不多,屈指算算,不超过五只,而粉颜的主人,正好排在第五。
她是跟在严尽欢身旁的贴身侍女,名唤春儿,不是个模样多突出特别的女孩,只因为有严尽欢所在之处,必定有她,与其说他对她有印象,不如说是她跟随的主子太教人嫌恶,不由得,连带记住了她。
见他总算肯将视线瞟来,春儿露齿微笑:“闻人公子,能不能请您帮春儿一个忙?”深谙他绝不会爽快应允,她径自央求道,手里竹帚握在雪白柔萸间,怯怯递上:“府里工作好多好杂,我忙不过来,您可不可以替我扫干净这条廊上的落叶灰尘?”
她话还没说完,他的眼,已由她身上收回,落向严家大池,当她是一阵吹过耳边的风,理也不理睬她。叫他扫地?是他听错了,抑或她脑子烧坏了?他,闻人沧浪,这辈子手里拿过的,只有刀剑,没有竹帚;只有脑袋,没有水桶。
“闻人公子,您就好心帮帮忙吧。我若没做完工作,会让小当家责骂的……”
春儿可怜兮兮说着。
他连吭都不吭声。
春儿叹息,握帚的手挪回自个儿胸前,一对黑白分明的大大眼眸凝啾他,两人之间沉默许久,他没回头,她没离开,就这般伫着。
一灶香时间过去,两灶香时间过去……
“闻人公子,求求你了……”春儿再嗫嚅,嗓音小小的。
闻人沧浪俊雅却冰冷的脸上没有半分软化。
“闻人公子……”她像是和他杠上,说不走,就不走,只是一声又一声喊他。
有空闲赖在这儿烦他,不会去找其它当铺人手帮她忙吗?
闻人沧浪淡观池上大鸟盘旋,再俯冲入水觅食的景象。
“闻人公子……”
够了没呀?就不能放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看鸟吃鱼吗?
“闻人公子……”
春儿彷佛杠上他,眸里堆积泪光,即便他没望向她,亦被她冀望的眼神给射穿。他动也不动,不知过了多久,但至少久到他认为她早该识相地远远离开,去寻找别人相助,他看腻了池景,起身!喝!
她还在!
她仍是凝着泪光,握住竹帚,双手轻颤,等待他颔首帮忙!
好了好了好了!他帮她!帮她总行了吧!帮完就可以离他远一点了吧?
“去取把长剑给我。”他抹脸,突地说道。
“咦?”她不解其意。
“长、剑。”他冷淡重复,她虽然仍是不懂,依旧乖乖听从他的话,跑一趟库房为他取剑。
库房里什么都有,光是剑类便有百来把,她东挑西选,取了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剑,跶跶奔回他身边,恭恭敬敬将剑递上。
闻人沧浪接过长剑,搪搪它的重量。这名婢女眼光不错,挑了一柄相当不错的命悬。
“闻人公子,您是要练剑吗?同样都是流汗之事,您不能发发慈悲,帮我扫扫地吗?”春儿眸里闪动水光。闻人沧浪不瞧她半眼,带剑起身,池畔微风拂动衔金黑袍,以及他一头黑绸般长发,他与春儿错身而过,步伐既稳又轻,犹似一阵风儿,一转眼便走到廊前,长剑出鞘,剑身闪动锐利锋芒,更胜耀眼日光,逼得人无法直视,闻人沧浪腕动剑动,顺长身躯跨开一步,双臂似鹰展翅欲飞,朝两侧伸张,剑锋划破无形氛围,形成气漩,以他为中心,剑芒挥送,气漩跟着咻地窜出,只见廊道上的落叶开始被剑漩卷入,随着漩涡转移而乖乖拢聚成一堆。
他脸上连半颗汗也没流,轻轻松松就将长廊清扫干净。
长剑入鞘,抛回给她,闻人沧浪旋身步回亭内,不再理她。
他已经如她所愿地帮她把长廊处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