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客栈里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执意坐在窗畔并盼望地瞧着窗外的模样,这教他怎么能不看穿她有意要藏的心事?当下什么酒兴都没了的她,搁下酒杯转身就要走。
「是男是女,真重要吗?」东翁对着她的背影殷殷劝着,「对于妳这原本就无视于人间男女之人,究竟有哈好扭捏的?」除了那个不怕打又不怕死,还能无条件全面爱上她的盛守业外,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更适合她的人选了。
轩辕如相止住了脚下的步子,闷闷不乐地回首瞪他一眼。
「总有天你会有报应的。」哪儿不踩专踩她的痛处?这家伙的手法简直跟某只狐妖如出一辙。
东翁无奈地垂下肩头,「相信我,已经够多了……」
踱进本馆内后,轩辕如相迎着扑面的雪花,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她那仍是处于半废墟状态的地字七号房。站在院中,她怔怔地瞧着四下有如铺天盖地的寂寞,而漫天落下的白雪,则像是日复一日地在责备着她般。
盛守业从来都没告诉过她,在她已经习惯了不只是一个人的生活后,她要怎么再回到只有自己一人的人生里。
分离来得那么突然,他在走时,什么都没有告诉过她。他从没说过,往后,每日清晨醒来时,谁来替她梳发着装?在她心情闷时,谁来对她说笑话,或是任她又揍又打?又有谁能在下着雪时,用身子温暖变得怕冷的她,并在她耳边细声说着,她再也不必一个人独自挨冷或是承受寂寞的?那一道曾经恒久地守在她身后的影子,往后就要因此而不再存在了吗?而在她已明白了什么是失去后的寂寞,强烈地想挽回她曾拥有过的那些时,她究竟要在这漫无止境的等待里等上多久,才能再见到那张嚣张又自负的天仙脸庞?
为何他要在给了她从没拥有过的这些后,再转身就走?
不想要她明白,那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她不是很好?既要她明白,那就别让她只懂得了所谓的思念,却又从不教教她,在没有了他后,她该如何排解胸坎里这份始终无法抚平的落寞。
在他救了那些术士后,她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他的身分所为他带来的两难,亦明白了他身处在妖王与凡人之间的拉扯,还有,这些年来在夺去了他的妖力后,她对他的愧疚。
倘若不是当年她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刻意去封镇住他,身无妖力的他,也不需把妖界与人间的冲突拖延那么多年,非得到那节骨眼才去解决了,可这也让她明白了,她究竟把他的人生左右到何等的程度。
她几乎是一手拨弄着他的人生,甚至包括了他的未来,他的情或爱。可他,到头来,却也只会对她说!爱上了就爱上了。很简单的,他用他的爱意承担了他所遭受的一切,恍若爱上她的他,活该有此下场般,所有的责任都不在她的身上,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是他自作自受,他不该妄想要得到她,是他活该在她的逼迫下,对她单膝跪地,并对她许下此生不变的诺言。
他是存心想让她愧疚一辈子来着?还是他认为她定不会后悔她曾对他做过什么?他知不知道,那一日,当他背后流着血,一句句地拐着她的话时,紧紧屏住气息的她,眼中所瞧见的,全是他愿为她牺牲奉献的痴情?
哪怕她再如何无动无衷地过着她认为的无味人生,他怎会认为她的心肠是铁石打造的?在亲眼目睹他为她流血流汗,和他数十年仍旧不变的真心之后,他以为,她还能再怎么去否定那些?
她的心也是血肉造的,她也会有想要流泪的时分的。
就在他为她付出了一切,不得不转身离她而去的时候。
「你这只混蛋狐狸……」愈想愈火大的轩辕如相,扬首对天际嚷着,「你对得起我吗?把我弄成这德行,且不肯把我变回男人后就一走了之,你还是不是个男子汉?」一地有着他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