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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之后,失踪了一年的雁家小姐静悄悄地回到了京城南郊的静王府。

    静王府已经很破旧了,没人想要,当初也是随便配给一支远房又没啥长进的亲族住。当家的老爷已经死了很多年,遗孀身分又卑下,所以一直鲜少有人想过来走动拜访。雁依盼因此得以不动声色地回家。

    她的亲娘见了她,并没有激动落泪、烧香拜佛谢老天让女儿平安回来,也没有大怒质问她跑到哪儿去了,為何不告而别;反而有些畏惧退缩的样子。

    显然对一年前发生的事情还记得很清楚,心虚得紧。

    心虚很好。会怕更好。雁依盼冷冷一笑。

    早在软弱的母亲被面首说动,下药迷昏她还锁在黑暗的房间裡,要通知那脑满肠肥的米商乘机来夺走她的清白,好让她不得不嫁时,母女情谊,早已经断得乾乾净净。

    当时好在她一向警觉,早一步偷出了母亲藏在床头镜箱裡的迷药,加以掉包。她那夜没有被迷昏,连夜把已经预备好的行李细软全带著,越窗而逃,一路逃到景府。偷得的药,反而被她用在表妹慕容芫身上。让表妹睡死了,她才能脱身,去找景四端。

    她这一生,若说对谁有过任何歉疚之意,那么,就是单纯可爱的表妹以及慕容将军一家了。回京之后雁依盼暗中打听过,知道表妹已经怀有身孕,夫君还百般疼爱呵护,那满满歉意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如果可以,她真的非常希望能够补偿——即使这补偿要赔上自己的下半辈子,甚至要捏碎她的心,也无妨。

    然后再过半个月,景四端也回京了。他们刻意错开,才不至於令人起疑。不过就算有所怀疑,也没人敢多问。

    因為最近京裡有风声渐渐传开了:听说年少英俊的慕容开将军对远房表妹雁依盼曾暗生情愫;而雁依盼自觉配不上英姿焕发的慕容少将,婉转拒绝后,这一年都躲在庙裡吃斋念佛,以求能偿还情债——

    「在庙裡吃斋念佛為了还情债?这种鬼话也编得出来?」景四端回京之后听了谣言,一股浊气上涌,俊脸黑了一半。

    「咦这跟你说的不大一样哪。」一个带著打趣的威严嗓音突然响起。景四端虽然不悦,但也不敢造次。毕竟他正身处御书房,报告谣言的是御前带刀侍卫,而出言调侃的,正是屋裡唯一坐著的贵气中年男子,当今皇帝。

    当下景四端只得恭敬回报:「皇上,雁小姐跟微臣之间有点误会……」

    「是吗?」皇帝笑了笑,摆手示意让侍卫把搁在旁边大檀木镶贝书桌上的几本摺子递给他。只见皇帝选了其中一摺,对景四端扬了扬,「你知道这是什麼?」

    「参本。」景四端是写这东西的老手了,岂会不知道

    这看似不起眼的暗黄滚黑边的摺子上头,通常都不是好话,全是满朝文武或王公贵胄的恶行瀆职之处。景四端奉命寻访调查的结果都得写成参本,直接送交皇帝过目。

    「是了,不过,这些本子可不是你写的。旁边这一叠裡头,写的全是你的恶跡,也就是很多人要参你一本的意思。」皇帝很好心地解释。

    景四端不甚在乎。他在朝中自然树敌不少,嫉妒他的人也很多,这种事发生很多次了。他无所谓地回答:「这回又是谁骂微臣了?」

    「别人就算了,不过朕手上这一本呢,还真巧,正是朕的远房表妹雁依盼写来的。」皇帝饶有兴味地看著眼前这一向洒脱自在的爱将变了脸色,心裡觉得非常痛快。「你不知道她写了这个喏,拿去看看。这看起来不像是小误会、斗斗嘴闹彆扭而已哪。」

    景四端接过一摊看奏本,细读起来。

    还真是……鉅细靡遗。过去一年来,哪月哪日到了何处。又收了谁多少贿赂的银子,一笔一笔全列得清清楚楚。景四端的俊脸更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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