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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见到他,就该调头走人啊!”

    游大爷开始无理取闹,将拿反的信纸往桌上“啪”地一按,鼓着双腮,桃唇嘟得半天高,都快可以吊三斤猪肉了。

    “‘春粟米铺’是我娘家,为何我要调头走人?”

    “你不离开,那就该赶穆容华出去!”

    “穆大哥怎么说都是‘春粟米铺’的客人,开门做生意的,哪有赶客人出去的道理?”

    “不赶他出去,那、那你别和他说话总行吧?”游大爷真闹起来,实非常人所能抵挡。

    他不满又道:“‘春粟米铺’和‘广丰号’常有往来,这我知道,我也能理解,而你和穆家夫人感情一直挺好,前阵子人家病中安养,你三不五时过府探望,每回前去,你都会带着自个儿亲手做的白糖糕、甜脆饼、芝麻炸蹄条、椰丝糖露、奶霜杏仁饼、酥糖烙……”数到这儿,他喉结暗滚,吞了几口口水,嘟嘟嚷嚷又说:“我也没说不许你去。可是那个穆家大少……他、他……总之禾良别和他说话!”头一甩。“我不要你和他说话!”头再甩。“就是不要不要不要。”

    禾良抿着唇瓣,一时间不知能说什么,眉眸间轻拢苦恼。

    游岩秀心吊得老高,双眼直勾勾瞅着她。

    大爷他左等右等、前等后等,等了好半晌还是没回应,火光在妻子的雪颊上跳动,他怔怔看着,心里很受伤,沉不住气逼迫着。“禾良,往后你都别理穆大少,他要理你,你也别理他,好不好?”

    他的脸英俊得不像话,此时带着蛮气,眼神又有几分无辜,杀伤力强大。

    禾良想他开心畅意,但那样的要求着实无理,她无法办到,不能做到的事,要她如何应承?胸口沉沉的,像被大石压住,压得她即便挺直背脊、用力呼息,仍觉难受。

    她垂眸瞧见捧在手里的小食,一笑,仿佛直到此时才注意到它们。

    她扬睫看他,不答反问:“秀爷吃糖吗?这是爹今儿个要我带回来的紫仁花生麦芽糖,我给老太爷送了些过去,也分了些给德叔和其他人,就留这一盘,很香、很好吃的,而且半点不黏牙,秀爷尝尝看吗?”边问,她边将那盘甜滋滋的好物呈到他面前。

    “拿开。我不吃穆容华的东西。”低咆,他锦袖大挥。

    对游大爷而言,挥袖仅是下意识的举动,并非故意,哪知这么一挥,他把禾良送上的一盘糖全挥翻了,登时盘子摔落桌面,切成片的花生麦芽糖掉得是桌上有、地上也有。

    游岩秀自个儿也怔住了。

    罕见的愧疚之情悄悄爬上他清俊眉间,尤其见到妻子白着一张秀脸,翻正盘子,然后沉静地拾回一片片糖。

    喜糖都脏了,你捡回来干什么?!

    捡回来,好让你再扫翻一次。

    自嫁他为妻,每回他发蛮气,变得不可理喻,禾良总不厌其烦为他捡回那些被他大袖扫翻的糖子、棋粒、小奇石等物。

    她一直宠着他,宠得他无法无天、宠得他得寸进尺,但他就是要她眼里有他、心里有他。他有病,没有禾良会活不下去。他知道自己蛮不讲理,他也不想讲理,真要讲理,他游岩秀就是个理!

    他就是理。他用不着愧疚。

    一愧疚,不就等于认了错吗?

    他不愧疚!

    他没错!

    一盘花生麦芽糖又回到他面前,端正摆在桌上,像是任凭他处置了,看是要再次扫翻,或是要搁到长蚂蚁,全由他决定。

    他看着妻子收回柔荑,那张雪容一迳淡垂着,抬也未抬,那模样教他心叶一颤,呼息困难。

    “禾良,我……那个……”他究竟想说什么?

    说什么都迟了,因为禾良半声不吭,仅轻轻颔首,然后转身走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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