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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要不嫌弃,咱这儿多出一顶藤帽,给您遮遮阳?”

    风和,秋阳如金。

    黄澄澄的麦田随着地形温柔起伏,一望无际的澄金与天的清蓝接连上了,丰饶的气味在鼻端漫漫,谷子丰收而兴起的满足感,总让人打从心底想笑。

    禾良走在田间,露出袖底的润指拂过高过膝部的麦穗。

    在这里,天光在金穗上跳跃,所有景物似都镶着一层淡淡金粉,好闪亮……她眯起眼,嘴弯弯。

    听到那略迟疑的询问,她回眸,对上瘦小老妇朴实的面庞,后者头上戴着一顶细藤编织的扁圆帽,秋光穿透藤与藤间的细缝儿,在她黝黑脸上落下几道细光。

    老妇手里递来另一顶藤帽,而此时分布在麦田里、挥动镰刀辛苦收割的人们,十有八九都戴着类似的帽子。

    禾良露齿而笑,双手接过那宽扁之物。

    “多谢大娘,那我就先跟您借用了。”

    都金秋时节了,今儿个出门,她真没想到遮阳这档子事,哪知秋阳底下待久了,还真把她的脸晒得红红暖暖,晒得额面渗出薄汗,一双眸子得细眯起来才能抵挡金光。

    大娘搓搓手,咧了咧嘴笑道:“适才您那位叫什么……银屏的丫环,说要替您回马车上拿伞来遮阳,您直说不必,但那小姑娘调头就跑了,坚持得很,咱那时就该把藤帽给您的,可……就怕您用不惯这种粗糙玩意儿,倘若早些拿出来,也省得那丫环多跑一趟。”

    “大娘您客套了,这藤帽编得极好,细藤还打油处理过,藤上的疙瘩全除去了,帽子是又宽又轻又结实,比我常用的那一顶还好呢,哪里粗糙?”禾良诚挚地说着,边戴上帽子,熟练地将两条布条帽带拉至耳后,然后在颈后打了个活结,如此一来,帽檐便自然地往前压低,能在脸上形成较大片的阴影。

    闻言,瘦黑大娘眨眨眼,微怔着。

    她随即咧出更浓厚的笑意,眼角有明显纹路。

    “生藤得打过油、除疙瘩才好编制,我们这儿每户人家都这么做,夫人您当真懂呢,咱本以为……本以为……”她表情腼腆,两眼不由自主地溜向此时站在一小段距离外的几位大老爷们,又赶紧调回来,咽咽口水道:“咱瞧您是跟那位生得很俊的大爷一起来的,又见您秀秀气气、斯斯文文,还以为您啥都不懂哩。”

    禾良抿唇,嘴角微翘。“我懂得也不多,只是家里做这门营生,我家爷偶尔在我面前说说,多少也就学了些。”今年春夏之交,“太川行”曾经手一批藤制的桌椅往南方去,她家那位爷说那东西着实不错,不仅为老太爷的“上颐园”选了一套,还搬了一套去“春粟米铺”讨老丈人欢心,甚至连“芝兰别苑”那儿也送了一套过去。

    大娘见她当真和气,说话也就大胆了,又道:“您家那位爷啊,说实在话,我还是头一回见到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可是……他怎么就爱绷着脸?那模样严酷得教人直打哆嗦!”真觉冷似的,两手还相互挲了挲上臂。“您不知,管着咱们来阳县‘丈棱坡’麦田的鲁大爷平时也爱绷着脸的,他可是咱们这儿最大的地主老爷,但与您家那位爷搁在一块儿,倒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禾良也望了那些爷儿们一眼。

    那位年纪约四十开外的鲁大爷正立在她家的爷身边,指手画脚不知说些什么,她家的爷由着对方说得口沫横飞,连句话也不搭,而战战兢兢陪在一旁的尚有七、八位,全都有些岁数了。

    她内心悄叹,温嗓持平道:“我家的爷虽爱绷着脸,其实私下挺爱笑的,半点也不严酷,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噢,是这样啊……”大娘点点头,浑没把禾良的话当真,以为她仅是替自家相公说好听话。

    忽而,大娘感慨一叹,语带安慰。“咱们女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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