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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安院坐落在整个荆府中心偏后的位置,那里是祖母的院子,也是她一整个的童年和惟一的欢乐。她每日都会在那里待到天黑才回房休息,有时也和祖母歇在一起。院子里有许多的桂花树,每到秋天,桂花的香气就从这里散出荆府,一直飘到她的梦里。祖母的院子里,还有一间小小的厨房,秋天的案头上,总是摆着一叠又一叠的桂花糕…祖母还说,她的女儿也爱吃。当时年幼的她还傻乎乎地问了,那她怎么从没见过小姑?还惹得祖母好一阵伤心。一转眼,十年就过去了,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六月初,已是炎热无比,清晨的风打在脸上,也不见得有多舒适。荆盈盈又看着君无忧的侧颜,没来由的一阵难过,只可惜她不能学武,否则又怎会甘心被囚于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到了,”君无忧轻轻将她放下。

    荆盈盈推门而入,屋内只有孟婉然守在一旁,其他的人大约都在赶来的路上。

    “祖母,”荆盈盈唤了唤床榻上双眼紧闭的人,她怕极了。

    孟婉然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荆老夫人,默默退到了外室。

    荆盈盈俯到床边,荆老夫人费力地睁开眼睛,想要同她讲话,烛火映在窗纸上,明明灭灭的教人心慌。

    等众人到达泰安院时,只听见屋内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孟婉然将她拉出卧房,按在木椅上坐下,许久之后,她才平复了心情。

    天色大亮之后,荆家上下都忙碌起来。老夫人撒手而去,留下的人还得精心准备葬礼,和二房,三房一齐送葬,才不会丢了荆家长房的颜面。没有人注意到那个跪在灵堂里的姑娘,她穿着孝衣,跪得端正,苍白着一张脸,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易娘担心得不行,小姐已经跪了整整两天,不眠不休,滴水未进,要是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易娘一转头,却看见君无忧也一身白衣,跪在小姐身侧。

    “我可以叫你盈盈吗?”君无忧见她毫无反应,又继续同她讲话,“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我十四那年,娘亲便离开了我,她在世的时候,身体一直不好,每天都要喝许多药。她被爹爹宠得很娇气,怕苦又怕痛。但每次喝药的时候,却总是很勇敢,叫我站在她身侧看着她,看她皱着眉头一饮而尽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她撑了那么些年,也是在用行动告诉我:别怕,这世上啊,还没有过不去的坎。”不知不觉间,君无忧也红了眼眶,“盈盈,你还记得刚刚遇见我的时候吗?”

    荆盈盈有些动摇,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已是面脸的泪水:“在那不久之前,我才得知爹爹的死讯。呵…他们夫妻两个,倒是恩爱得紧,我这个当女儿的,反而成了累赘,招呼也不打,丢下我就跑…连送终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荆盈盈看着她,一脸的茫然无措,身体却摇晃得厉害了,终于要栽倒在地,君无忧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近怀里:“所以,盈盈,葬礼是用来和祖母告别的,不是用来惩罚自己的,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没有人会责备你。”

    荆盈盈终于趴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谢谢…谢谢你。”

    人间苦楚终有尽时。七日已过,荆家出殡的队伍已经备齐,荆盈盈跟在父亲和母亲的身后,数着步子迈向祖母的安息之地。祖母活了大半辈子,做女儿的时候,要听父亲的话,任人摆布;出嫁以后要为了夫君忍气吞声,伏低做小;爷爷去世以后,又忙活着子女的事情,这一生对于她来讲实在是太苦太漫长了。若有来世,保佑祖母一定要投胎在一个好人家,不要像荆家这样的,要和寻常百姓一样,活得自在一些才好。雪白的纸钱被人抛撒起来,借着风,纷纷扬扬落了一路,隔开了阴阳两界,也永远地隔开了她和祖母。

    “盈盈,”睡得迷迷糊糊间有人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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