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人说,喜欢一个人的小心思最是折磨人,怕对方知道,又怕对方不知道,但最怕的,是对方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而此刻的林若,恰恰是那个已经知道,却犹豫着要不要装作不知道的人。
“你”
“你”
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口,看向对方的目光一愣,随即又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先说。”
“你先说!”
相视一眼,为这难得的默契,笑了。
“四哥,你先说吧。”
慕容冲柔和的目光里也带了笑意,不再推诿,问道:“我听竹萱说,向你求证了一件奇事,不知是何事?”
“这个啊”
林若愣了一下,虽然证实了她的猜想,但她也是早有准备,不至于在被慕容冲追问时露出马脚,遂浅浅地笑了,说道:“也算不上什么奇事,在四哥听来,算不得稀奇。不过是竹萱听府里的丫头们说起,曾有人被困在雪山之上,于风雪来临之前,用雪筑屋,蜷缩其中,躲过了一劫。她觉得匪夷所思,所以来问我。”
慕容冲稍一思索:“我倒是听常在严寒之地行路的人说过这个,确有其事,不过倒是不曾深究过其中的道理。你是从何处知晓的?”
林若歪着脑袋想了想:“记不得了,大概是在哪一卷奇闻佚志中瞥见过,究其原因,一来防风,二来能把人身体散出的温度保存在其中。不过雪屋之中也不会特别暖,只能暂避暴风雪,呆得久了,还是会有性命之忧。”
“你倒真是看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书啊!”
慕容冲意味深长地感慨了一句,挑了挑眉,目光灼灼地看向林若:“孙子兵法,管子,还有先前陪着阿珩的时候向颜绶借阅的淮南子,又读了这许多奇闻佚志。对了,上回在书斋里,还见你翻看墨子、算经、六韬、战国策,说实话,即便是翰林学士,也不曾有像你这般涉猎庞杂的。”
“我又不喜欢做针线,不喜被拘着学习琴瑟笙箫,身为女儿身,又不能总出府,也就这么点爱好打发打发时间了。”林若淡然地耸耸肩,“不过仅仅是看得多,与翰林学士相比,四哥就太抬举我了。好多书卷,我只是粗略一观,并不精读。比不上翰林学士,一个个都是饱读诗书之人,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夸夸其谈。”
等等,夸夸其谈?
这前几个词是褒奖,落到最后一个,却变了意味。
慕容冲饶有兴致地咀嚼了林若话中的意味,笑着点了点头:“这话倒是妥帖。翰林院的书呆子确实是多了些,写起治世之道洋洋洒洒,可真要实践起来,却是徒有其表。”
林若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大抵四书五经看多了的缘故。”
“你好像对儒家颇有微词,”慕容冲感兴趣地笑着,“倒也不曾见你翻阅过这些。”
“四哥所言差异!”
林若伸出食指摇了摇,模仿着那些喜欢故作高深的老夫子的模样,看起来很是俏皮:“其一,我还是读过四书五经的,只是不曾精读细读,毕竟我又不参加科举。其二,孔、孟两位夫子的‘王道’之说,我是认同的,但并非人人皆似此二圣,有仁人之心,连注重礼仪邦交的春秋都不曾有实现之机,又何况如今呢?人多是宽以待己,严以待人的,双重标准之下,‘王道’实难实现。其三,‘慈不带兵,义不聚财’,仁、义、善未必能行之四海而无往不利,比如以食物救济恶人,致使其继续行恶害死无辜,该当如何?伯仁因我而死,这难道不是我的罪责吗?可最初,我也不过是因着仁人之心,不忍眼睁睁地看着旁人饿死罢了。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为何要对一个,提出女子当遵守‘三从四德’、‘七出之条’的伪君子有好感呢?”
慕容冲略路有些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