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里青林俯身在绘图板上仔细地画着线图。嘉谋临摹着那些独特的壁画,他仔细地调和颜料,试图详实地复制神态各异的各路神仙、星君、帝君。我不由得叹口气,可惜,婆婆不许我画。
回到后院,踏雪正在把梅树上的梅子摇晃下来,桐桐把滚到远处的梅子捡回来,放在树下的草席上。我拿起水桶,从井里打水上来,准备清洗梅子,然后放在簸箕里晾干。
想到前面发水,我问桐桐:“你说,发那么大的水,会不会把我们的井水弄没了,或者我们的水干了?”
“玲珑观的水井干了?”踏雪停下来看着我,奇怪地问,又转头问我身边的桐桐,“我说,你们真的什么都没告诉她?”
“快弄,天黑前都要洗干净,不然坏了。”桐桐对它说,“别偷懒。”
“啊……”踏雪又开始在梅树上走来走去,“惢,你不知道你有多奢侈,每天拿决定世人命运的水洗衣服、拖地。”
“什么?”我奇怪地看着它问。
“你不会认为孟婆的汤是接雨水煮的吧?”它透过浓密的枝叶问我。一棵梅子掉下来,正打在我头上。突然想起来,那只大公鸡管婆婆叫孟婆婆,难道每天和我在一起的婆婆,就是奈何桥上的孟婆?
我回头看着桐桐,它抬头看看树冠里的踏雪,“多嘴。”然后回头看着我:“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是谛听呢!”
“婆婆就是用井里的水做汤?”我看着它问。
“难道不用井水,接雨水吗?天天下雨吗?”桐桐看我一眼,“快洗,一会儿太阳高了,我可不想晒成炭。”
“我给青林他们井水泡的茶!”我看着桐桐说,“井水!”
它们停下来看着我,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停下来喘口气又接着笑,笑得地面摇晃起来。
至少我在井边站立不稳,“怎么了?”在我摔进井里时,有什么人一把抓住我背后的衣服把我提了起来,“小小年纪这么想不开!”
我挣扎着要从那只手里脱身,却听见桐桐说:“惢,别动,你在井里呢。”难道是桐桐抓住我了?我四下看看,四周一片漆黑,我悬在无边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光亮,只觉得有什么力量把我往下拽。而抓住我的要把我往上带,力量之巨大,我几乎要被撕开,十分难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就在这时,桐桐给我的龙鳞从领口掉了出来,在我下方展开。一片温暖的光芒,托住往下掉的我,隔绝了拉着我往下坠的力量。
“咦,你这么个小孩儿,怎么会有龙鳞?”刚才那个说我想不开的声音好奇地问。说话间我被拉起来,很快感觉到光亮,回到了地面。不,远远不止地面,很高的样子。
抓着我背后衣服的手突然松开,我又开始往下掉。这次是从天空往下掉,因为我看到了云彩和明亮的,天空的光彩。突然,我被什么东西托住,我伸手乱抓,抓到的是浓密的毛。但不是桐桐像丝绸一样光滑的皮毛,也不是谛听柔软,细致的长毛。有些硬,有些扎人,比桐桐的长,比谛听的短。
“惢,坐稳,抓紧,我们得飞一阵才能回去了。”狰的声音!我努力坐起来,我的面前,一只金光闪闪的角,一对大大的三角形耳朵,耳尖上各自一撮漂亮的黑毛。我正骑在狰的脖子上!狰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我能看见它五条帅气的尾巴划开云层,就像我们拉开帘子一样,下面是壮观的山脉、河流、海洋,此时却那么小!
“惢,别往上看,抓紧了,我们这就回去!”狰温和的声音真是难得听到,紧接着它开始俯冲。
“好。”我本能地感到头顶有十分刺眼的光明,我本能地低下头,看着下面的世界,我猜,那是我们来的地方。
风在耳边呼啸,快得让人睁不开眼睛。我胸前的龙鳞再次发出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