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人伤了我的大将军,十条命都不够赔的,如此不过是报应来得快了些。我不愿继续脏了手,您还是当没见过我们吧。”对待老人家,北顾的态度算好些。
老者目光一转,看向帐中,见了地上那群躺得东倒西歪的人,再仔细看看北顾,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似即将干枯的油灯又溅起了星火,“你……你是……”
北顾听这老者说得不像是疑问,心中便有些动摇。
但他的语气却带了些傲意,就好像他知道自己是谁似的,问了句:“你知道我是谁?”
老者颤巍巍跪下,“弟子池珩,参见少宗师。”
北顾已明白了些许,道:“不必多礼,让路便是。”
“您不能走啊。”池珩似是想抱住北顾的腿,却又不敢碰他,“您可是璇玑最后一位传人,您要是走了,我们这一脉可就不保了啊……”
东源上清,西渊溯月,南沧枢衡,北溟璇玑。北顾早就想到,若在东源寻不到自己这身本事的出处,那便与其它三个教派脱不了干系。
他稳住心绪,问:“这是为何?”
“您或许都不记得了。十七年前师父仙逝,掌门的位置悬着,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它。门派大乱之时您和荧惑被带出去避难,这一去就是这么多年……”
池珩抹了抹眼泪,“先前西渊与东源大战之时,我听闻有人凭巧妙布局扭转战势,便猜是您。这般玲珑的心思,乃璇玑传人与生俱来的。我本想去寻您,可无奈这中间横了许多阻碍,无从寻起……”
北顾好奇地听着这些陌生却又与他密切相关的说法,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只道:“我虽一早便查出自己的来历,却也无可奈何。”
“您不必顾虑太多,只要您跟我回了永夜城,陛下定会让您享尽荣华富贵……”
北顾摇摇头,“我现已是东源清徽观大弟子。要同你回去,怕是难了。”
“即便您已拜入清徽观门下,但您生是璇玑的人,自当是要回到璇玑的。”池珩连连磕头,“眼下虽有代掌门,可您一日不在,璇玑便一日不得真正的安生啊……”
北顾的神情似有些动摇,嘴上却仍道:“我就这样跟你回去,便是我和这位大将军一同在此处不知所踪。若是这个消息传回东源,那边的人细查起来,只怕麻烦的事就不止一两桩了。”
“那……”池珩也有些为难,“那该如何是好?”
“你先不要声张,让我回去打点清楚,自会回来寻你。”北顾道。
“可是……”
北顾笑了笑,“我在外漂泊多年,查出了自己的身世却也如你所说,因隔着那重重阻碍而不能回到故土。如今与你相见,又知道了璇玑是如此动荡不安,那我自是要回家的。”
“回家”一词听得池珩老泪纵横,连连道:“是,是……只是这大将军……”
“我一并带回去。”
池珩有些犹豫,“恕弟子斗胆问一句,这大将军对您来说有什么用处,您是非带走不可?”
“倒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若是非要说的话……”北顾垂眸思索片刻,“用来吵架罢了。”
对上池珩不解的眼神,北顾便道:“我将他带回去才好脱身。虽说离开了东源便是一了百了,但我这人,一向不愿落了话柄。”
池珩再要开口,北顾便冷声道:“我知道你们留他有用处,可既想让我回去,还要他做什么?”
“您说的是。”池珩慌忙道,“那,弟子便候着您。”
北顾背起南望,没走几步,便想起一事,“他这是中了什么毒?”
“寻常麻药罢了,不过剂量大了些,使出来是为了留住您。”池珩心翼翼地答。
“他何时会醒?”北顾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