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凤霞家已过了晚上八点,干爹问我还去不去的别的家了,担心这样做会打扰别人休息,而且有我在感觉不太方便。
我说既然提出不落一户访查,别的组怎么样这一组就该怎么样,不然以后难以服众,说完又开始催促,想在十点前全部访遍剩余户数,因为我们之前约定,十一点要在村委碰头汇总,分析大家的走访结果,集中研判和解决问题。
干爹不敢再劝,随即加快步伐,又带我进了另外一家。
这家人不多,就三口,小夫妻很年轻,生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因为结婚借过一些钱,加上最近接连料理了父母丧事,经济负担很重,日常生活也面临不小难题。
他们喊干爹伯伯,我只能喊他们哥哥姐姐,听着有些别扭,但也不能没了礼貌。
房屋是新盖的,砖瓦平房,从外面看,还以为是哪个小康家庭,但到屋里,差点把我吓一大跳。偌大的堂屋只放有一张床,还有一组简易的布衣柜,连沙发茶几甚至桌椅都没有,显得空空荡荡。
我忍不住询问房子这样新,为什么不添置些家具。
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人说这房子是婚后新盖的,本想攒钱买些新式家具,谁成想公公婆婆接连生病离去,为了料理两人后事,他们把准备买家具的钱都花光了,甚至还向亲友借了两万多,现在孩子幼小,两人又没手艺,只得留在家里种地,养了两只羊还有十多只鸡,靠这些维持生计。
干爹问她对即将实施的人饮工程有多少了解,以及对村里工作有没有意见建议。
她说非常支持村里的这项重大决定,希望我们能帮忙提供各种用工信息。
从她家走出来,干爹偷偷对我说,这家男人有赌钱的恶习,之前传说输了很多钱,生生把父亲气出了病。这个叫田草的女人很会说话,而且名声不好,许多男人都爱围着她转,因此小夫妻的关系基本名存实亡,只是碍于两岁大的女儿才没离婚。
接着,我们又走去另外一家。
干爹还是提前告诉我这家的大概情况。
这家人更少,只有父子二人,父亲和干爹一般年纪,儿子已经有了近三十岁,至今在村里晃晃悠悠,干过许多偷鸡摸狗的事,他爹叫林长寿,但却时常跟林泉生矛盾闹不和,听说一生气就会呼吸困难,早已患上了哮喘的病。为防止林泉再去偷东西,他不敢走远,只在村里村外打些短工,维持两人生计,过得清苦,但没人同情他们。
我们一进去,就见林泉斜躺在破旧的沙发上,认得我们却没有起身,随意摆弄着一部爆了屏的老年机,不知在看些什么。
林伯伯见我们进屋,从火炉旁起身,阴着脸斥责林泉:“林泉,你叔来了,还不快去倒茶!”
林泉愣了好一阵才磨磨蹭蹭起身,根本不拿正眼看我们。
干爹生气,对林泉说道:“林泉,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林泉连头也不回,冷冷说道:“叔,你别劝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别说村里人瞧不上,现在就连爹也嫌我命长。唉,我还能怎么样呢?”
林伯伯见状,突然走过去,一把揪住他耳朵,使劲往我们这边拉拽,气呼呼责问:“你还有脸说,如果不干那些事,谁愿意这样针对你?你睁眼看看,现在来的不是别人,是咱村的老支书,还有新来的许副主任,还不快过来道歉!”
林泉不敢当众吧,你刚才的表现实在让我失望,目无尊长,不识好歹,对年迈的老父亲竟是陌生甚至敌对的态度,你这样做对得起故去的母亲吗?对得起帮助关心你的帮教干部吗?许多人都有不堪回首的过去,甚至充满污点,你接受过劳动改造,应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你想想,现在的你和之前的你又有什么不同呢?你的父亲已经两鬓斑白患有哮喘,但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