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总是穿着红色衣裳的女孩,很喜欢来这里。
准确的说,她很喜欢潘明锴。那女孩隔三差五的来地下室一次,每来一次就径直向关着着潘明锴的洞直奔而去。两人一聊就是几柱香的时间。
钟岳伟没听见潘明锴说上几句话,但那女孩倒是津津有味。总是把许许多多洞外的新鲜事告诉潘明锴,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听。
“唐叔叔又进宫给爹爹送礼了,还给宫女们每人织了一件衣裳,可好看啦!”
“昨天晚上是建城夜,大家都在宫里放灯!你说怎么也不见那些平民上街来玩呀?”
“今年初秋百姓领粮食的时候,周胖子又打死了一个男孩。听说是想来偷米你说他怎么这么坏呀?”
这些钟岳伟听着昏昏欲睡的话题,潘明锴似乎也没有表示多大的兴趣。只是看着那女孩兴高采烈的样子,不好意思打断而已。
钟岳伟听尚青说,那个女孩叫王子夏,是当今城主的女儿。
钟岳伟觉得自己熟悉了这里之后,觉得这里非但不可怕,反而有些安逸?
每日里工作不多,一天喂那些得了怪疾的孩子们两顿饭。其他时间就呆在这地下室里,和看门的卫士聊天,和潘明锴聊天,看潘明锴和王子夏聊天没有烦恼,没有争斗,不会饿死。
钟岳伟觉得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他们一个个像白纸一样单纯。并不像尚青说的那么残忍,反而像是绵羊一样的温顺
钟岳伟不知道他们得了什么病,但似乎很严重。他来这里不过半个月,就看到五个孩子在他面前病死,然后被一个个拖了出去
当然,钟岳伟还是很讨厌尚青。他不常来这间地下室,每次来却都会伴随着孩子们的哭泣,断肢,碎肉和鲜血。尚青“办事”时总是会让他先出去,但当钟岳伟回来,地上总会多几团暗红色的,深棕色的,或者黑色的血迹
钟岳伟还很讨厌尚青的眼神,尤其是他看着王子夏时的眼神。像一条发情的野狗,眼睛睁的大大的,嘴角咧开喘着粗气,浑身都微微的颤抖起来
钟岳伟看得到,潘明锴看得到,王子夏也看得到。
每隔一段时间,有时是几天,有时是几周,但从没有超过一个月。总会有一个打扮的像道士的男子来到这里。给他们送一种捏的圆圆的药丸。
这药丸晶莹剔透,雪白雪白的,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说来也奇怪,这药丸孩子们并不吃。而是由卫士们把这药丸一颗颗的磨成粉,泡进一桶血里,然后用几根空心的杆子给那些孩子们扎进肉里,把药粉和着血液用嘴吹进去。
每这么吹一次,那几天后死的孩子就会特别多。钟岳伟发自内心的为他们感到可怜。
钟岳伟并不是没日没夜的要守在这地下室里,平常他也还是能上到地面去的。
有一个潮湿闷热的清晨,钟岳伟早早的起来,在这营地里遛弯儿。这里的人对他也没怎么搭理,钟岳伟也乐得自己逍遥快活,无拘无束的独享这周围的大美山川。
钟岳伟快遛到大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另一群孩子。
他们排成两队,男孩一队,女孩一队。两队的人数差别不大,都是二十来人。两队人都蒙着眼睛,双手被紧紧的反绑在身后,一前一后的用铁链子拴着。正在蒙蒙的晨露中蹒跚前行。
钟岳伟发现,这些孩子看起来并不像有什么大病的样子。只是因为常年吃不饱,而显得十分瘦弱,并不会像洞里的那些孩子那样,浑身长出莫名其妙的触手,鳞片,肉芽之类。
“也许是还没发作罢?”钟岳伟这么告诉自己。
钟岳伟还在队伍的最前头,看到了尚青和那个道士。
他们二人有说有笑,并立在队伍的最前头靠女孩的那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