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的地方,已经过了草栅。当时母亲正高兴很快就能见到父亲,没想到会遇上淖布的骑兵。”
“可我听说的是山匪。”
“他们虽作山匪的打扮,但是之间说的话却是淖布语,从急袭的方式也能看出身份。淖布的骑兵常年骚扰边关,有些甚至会深入到屏广以南。母亲遇上意外之后,今上怒斥父亲守关不利,让淖布的骑兵闯入关内,随后削了爵等,并且不让父亲回晋都安葬母亲,直至将关内的游兵散勇追剿干净。”
章涣涣没想到陈老郡公居然这么倒霉,妻子过世还要在屏广那地方守着。她记起陈老夫人过世不久,她刚被周光宁糊弄进了尼姑庵里吃素,等饿得满脸菜色回章家后,各种传言绘声绘色地已传遍了全城。那年她是十岁,陈牧南应该是十五岁,好像过了两三年,陈老郡公也跟着故去了。
章涣涣不知道自己怎么记得这么多事情,可能是听到父亲与母亲提起,她顺便就记下了。
她看向陈牧南:“那时候你呢,你在哪里?”
“与母亲在一起,父亲从盛安三年起就一直长驻屏广没回过晋都,母亲与他分开整整八年,便向皇太后请了懿旨去边关探亲。”
这里面章涣涣也是知道一些的,周光宁的生母容昭皇后过世得早,章涣涣还没出生的时候她已驾鹤西去,之后宫内后位空了多年,只有一位文皇贵妃协助皇太后处理后宫事宜——至于这位文皇贵妃,娘家姓符,父亲官居首相,正是符正平的长女。
章涣涣听到陈牧南说自己跟着去了,忍不住睁大眼睛:“那你也在场,你怎么——”
“本来没打算带上我,我是混在侍卫之中跟去着的。但我们过廉口时,廉口在草栅与屏广之间,若是骑马只要半日就能到屏广。见屏广已近,母亲自然高兴,然后就是淖布的那些人……母亲直接喊我,让我去找父亲,她一早就知道我跟着她,只不过没有说透。”
章涣涣听到这几乎不敢喘气,更不敢多说话,毕竟这件事的结局在晋都城内传了十多年。
“我自然不愿意,混战之中,我迎面挨了一刀,被压在马下,”陈牧南握住拳头,拇指按在断眉处,平静地说,“清醒后只见遍野尸首,我没办法将那几十名侍卫掩埋,只能带母亲去了屏广。父亲将母亲暂时葬在屏广,后来他过世我才将二老迁回晋都。”
陈牧南谈及旧事,眼睛望向火堆不见悲喜。这些话在章涣涣听起来却极震撼,毕竟往日的那些传言里,没人会说一位女子是怎么去宫里讨要懿旨,就是为了去见千里外八年未见的丈夫,也不会提及那妻子是倒在距丈夫半日路程外,更没有人会说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是怎样带着母亲的遗体去见他的父亲。
想到这里,章涣涣不由得难过起来,人总说丧明之痛是人间最痛的一种,但是孩子失去了父母,那不仅仅痛,还有苦。
之前章涣涣只能想着怎么活,眼下有陈牧南陪在身边,反而开始后怕,万一真死在了那人的斧下,死在冰河中该怎么办。她微微挨近陈牧南,低声说:“我想回家,我怕我们真的就死在这里了。那个拿着斧子的人——”
陈牧南:“什么斧子?”
章涣涣这才想起,还没有告诉陈牧南自己是怎么救了他的命。她的脾气上来了一些,“先别管斧子锤子的,我们之间还有旧账没算,你把我踢进一个深坑里,这事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不等陈牧南解释,她将唯一能活动的左手伸到他眼皮底下,“你看看我的手,你看看我这双不沾阳春水的手,为了从那个黑黢黢的坑洞里爬出来,你看看我的手!”
五片原本莹白透着粉的指甲此刻布满乌紫,小指的指甲崩掉半片,另有两片裂了,陈牧南盯着她的手,没有说话,估计是无话可说。章涣涣飞快地就把手收回来了,莫说是给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