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牧南那一脚扫过章涣涣的小腿,她没站稳立刻往后倒去,双脚正对着洞口的方向,陈牧南没任由她倒下去,而是从背后抱住,加上章涣涣身上裹着的大氅,她居然像是一根木头直挺挺躺在陈牧南怀中。
陈牧南托着她往前一送,章涣涣的双腿已伸入洞中,她顿时明白了,奋力想要挣开,然后大氅却裹住了她的手臂,“不要,陈牧南,你答应不会离开我的。”
然而,她只感觉陈牧南的双臂略收紧一下,然后便松开了。章涣涣压在大氅上,借着之前落进洞中的积雪一下子就滑到了底部。
她爬起来,洞底铺了一层雪,她摔得不至于太惨,但是后背被乱石硌得生疼。她抬头朝着自己落下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一片模糊的银白色,见不到陈牧南。
黑漆漆的四周,章涣涣只能看到间或有一抹白色,其余一切什么也看不清楚,她听到头顶发出“簌簌簌”的声响,感觉自己被关进了一个小小的衣箱之中。她声音颤抖,却不敢太大声免得引来旁人,“陈牧南,陈牧南,求求你了,不要这样,你答应过我的,这里好黑,我真的很害怕,陈牧南……”
章涣涣抓紧大氅站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惊扰到躲藏在黑暗中的鬼物,或者别的东西。后来,连头顶“簌簌簌”的声音都消失了,章涣涣的身边,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陈牧南,陈牧南……”章涣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双腿站得发麻,左脚贴着右脚轻轻往退后蹭出了小半步,脚心处踩到一件东西上,发出“咔哒”的声响。她试探着多踩了几脚,每一步的步伐都小小的,每次会发出不同的“咔哒”的声音。
章涣涣忽然意识到脚下是什么,攥着大氅原地蹲下,摸索着抓住脚下的东西——陈牧南的那把剑。
她蹲下抱住剑,这冷冰冰的东西给了她些许勇气,让她能思考下一步怎么办。陈牧南这么做,无非就是把他自己当鱼饵,他如果落入淖布人的手中,命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他活不成,自己在这鬼地方也活不长久,能不能等到援军根本说不准。
如果自己脱险,而陈牧南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下堂妻也做不成了,得当小寡妇了。想当初没嫁之前,还对父亲提到死在异乡的陈老夫人——她这是什么乌鸦嘴,一语成谶,以后再也不说母亲或者绣纹可笑了,说什么来什么。
可是她又能帮陈牧南做什么,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快,如果陈牧南一个人的话——陈牧南一个人更不行了,她此刻好歹要比重伤的人强一些,刚才看陈牧南的模样简直快走不动道了,遇上淖布人根本没半点反抗之力。如果他出事,那她岂不就要作为遗孀扛起责任照料那一大家子了?陈牧南这人虽然不喜欢自己,但在侯公府也没受过任何亏待,他甚至连一匹马都想救。
章涣涣抱紧剑,剑柄压在脸颊上。况且,陈牧南的兵器还在自己手中,他空着手怎么和人打。
章涣涣抬头,那团银白色的出口大约有半丈高。她深吸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一日夫妻百日恩,守亲期还未过完,现在各自飞未免太早了些。她站起来,将陈牧南的剑用裙摆的丝绦拴在腰上,然后迎着那团银白色爬去。
看不清楚,只能靠手摸索,唯一幸运的就是洞口与洞底并不是竖起来的直上直下,而是略有点坡度。石块锋利,又冰又潮,她才往前爬出一臂远的距离,手上已被扎了几下。原本冰凉的手已很疼,遇上别的疼之后,眼泪直接就飞出来了。
章涣涣一边往上爬,一边嘀咕,“陈牧南,你给我等着,竟然敢踢我下来,等我爬上去的时候,我也要把你踢下来,还要拿雪埋了你。”
她向洞口望去,想要看一眼自己距离成功还有多远,结果一抬头,脚上反而撑不住劲,人像是一条鱼滴溜滴溜一滑滑到底。
章涣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