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稍歇,午后的天空再次弥漫起雨雾。
向着长安城疾驰的马车里,武媚娘小心翼翼挑开条帘缝,呼的一声,夹带着豆大雨点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
“啊呀!”媚娘惊呼一声,连忙遮掩了车帘。
“拿着,快擦把脸。”对面响起安芳娘和曦的嗓音,一块干燥的布巾递在媚娘的手里。
媚娘一面擦拭着发间面上的雨水,一面和含笑看着自己的安芳娘轻语着;“芳娘姐姐,是不是我太笨了,搞了自己一脸的水,傻乎乎。”
芳娘眨了眨清亮的大眼睛,调侃道;“过分的谦虚是骄傲的表现!这可是大公子说的话,哈哈,当了蒙学女先生的媚娘,骄傲喽!”
“芳娘姐!”媚娘双手垂在腹部拧着手里的布巾,扭捏的娇声娇气叫着。
说起来媚娘算是安芳娘半个弟子,二人间的传教都是在内宅完成,都是冰雪聪明貌美如花,互相看着都是赏心悦目。
闲暇时,一个好学,一个爱教,安芳娘把跟李承乾学到的算学知识毫无保留都传给了武媚娘。
伸手拨开粘在媚娘额头的湿发,安芳娘柔声问道;“媚娘,想家吗?”
武媚娘微微迟疑,“想,但是…芳娘姐姐,爹妈没在的应国公府算是我家吗?”
安芳娘一愣神,怜爱的轻轻掐着媚娘的白皙的脸颊,“机灵鬼,就你心思多。”
武媚娘吃完了午饭跟着安芳娘一起踏上回长安的马车,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显然小主母张瑶是接到太子的信,才匆忙安排安芳娘和自己冒雨赶回长安,但是这样的安排明显不合理。
想了许久也不明白,武媚娘忍不住问安芳娘;“芳娘姐,瑶娘姐姐把庄子里的管事工头叫去安排新的活计,太子殿下的庄子要忙活起来,干嘛把能给她搭把手,帮帮忙的咱俩送往长安呢?”
安芳娘换到媚娘一边坐下,伸展开修长笔直的腿,背靠椅背,一手揽着武媚娘的肩,轻声解释着;
“咱这庄子定的规矩就和别家不一样,最讲究人人守规矩。
所以呀,大公子和瑶娘没在家的时候,规矩在,啥事情只要照着规矩来,一点乱子也没有出过。
就像是识途老马拉着车,没人招呼,也能自己不错方向。
可是呢,终归是三年时间了,庄子也该有点变化,该咋改动,只能是大公子和瑶娘拿主意。
一月前瑶娘一个人回到庄子,按着大公子的嘱咐,立刻停了水泥窑,看来大公子也早有想法,庄子里的人们就等着下一步,但是谁也没想到大公子滞留在了长安,还是一个月了也没确定回庄子的时间。
瑶娘心里一日一日的着急。
急什么呢?
她呀,就是人上了马车,识途的老马有了依靠,不自己走了,等着回来了的小主母来指定方向,而瑶娘又没个具体的目标,庄子内人人都迷了方向。所以呀,前些日子瑶娘这个当家小主母当得最艰难。”
武媚娘眨巴着眼,恍然大悟道;“哦!也就是说,大公子今天给了章程,工坊、窑上该干嘛都有了具体目标,瑶娘姐姐反而不用操心了!”
“对呀!”安芳娘含笑点着头,“这就是咱家庄子的特点,庄子不靠当家的庄主无时无刻的盯着,不讲人治,依靠规矩行事。”
安芳娘用力楼了武媚娘的肩膀,幽兰的眸子闪动着兴奋的光芒,
“媚娘不知道庄子的这套规矩有多厉害!
当初大公子接手皇庄,我和瑶娘也就你现在的年龄,咱的庄子可没现在的样子,山根前的老军马场,你想想多荒凉!
百十个从别人家要来的农户,又穷又凶悍。
没房子住,只有马棚。
大公子没钱,还好面子不肯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