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后的街道,一队疾驰的骑士高举着火把,蓑衣领口插着醒目的红色小旗,巡夜的武侯远远瞧见就躲避在路沿上,马队如风卷过,溅起的水雾象条长蟒在泥泞的路上搅动。
带队的武侯什长,抡着刀鞘猛地砸在被溅了一身泥水侧身想拦住马队张嘴要骂的年轻武侯背上,压低了嗓子叱骂;“瓜皮,眼瞎了,红翎快马!你狗日拦了马队,嘴张开骂一声,回头整队人跟你吃挂劳!
瓜球娃,衣服湿了晾晾还是原样,沟子蛋打烂咧!长好也留个疤。走了!瓜怂。”
被骂了的年轻武侯,憨憨一笑,缩了脖子扛起长枪跟上了队伍。
宋国公府门前,急停的红翎马队中间,皇帝陛下贴身大太监刘和跳下马背,脱了蓑衣竹笠,露出圆领紫袍,独自一人上前敲响了府门。
“宫里有旨!”
………
“老爷,宫里来人了!”管事通禀声刚刚传进书房,刘和已经推开了房门,一把谄媚阴柔的嗓音拉着长音响起;“老奴刘和见过少主。”
一老一少聊得正在兴头上,猛不防冒出个皇帝陛下的贴身亲信太监。
李承乾稍一愣神,啊呦!父皇可真会挑时候,如果不是刘和一进屋露出副巴结讨好的样子,怎么看都有抓太子结交重臣的现行的苗头。
“萧大人!陛下密旨,请您还是回避一下。”
手里托着密旨,刘和眼看着萧瑀出了门反手将门关严,这才把密旨递到太子殿下手里,等太子查验封口完,拆封的时间轻手轻脚退到了房门口,即避开窥视的嫌疑又封住了外人进入的屋门。
李承乾把看完的密旨随手在烛台上点燃,手指捏着一角,盯着整个都烧成了灰,翻着眼仰着脖子,眼珠子提溜转个不停,嘴里念叨着;“道门!道观……”
抖着被火烧痛了的手指,突然开心的笑了。
“按着父皇的意思,安全起见孤就不写回信了。
你歇歇,还得再赶回皇庄,替孤给父皇带句话。
请父皇安心在绿柳湖住着,等天晴了,领着袁真人好好给庄子看看风水。”
老太监刘和笑呵呵应声;“老奴身子骨还算硬朗,就不耽搁时间了,下雨天夜里走不快,这会走估摸赶天亮陛下起床能到了庄子。”
“随你!不过赶一夜的路,要走也带点吃的,还有,我这就叫皇姐给你拿几瓶竹叶青酒,路上喝两口去去湿寒。”
刘和见太子殿下心情出奇的好,立在门边笑呵呵等着殿下张罗着让人给拿来烈酒熟肉。
宫里的废物又一次差点坑了自己,说什么太子发癫,大雨天站雨地里,日爹骂娘的骂老天爷瞎了眼;还好自己没冒冒失失张嘴向太子殿下打听,哼!等回了宫再收拾一群废物。
传旨的刘和来的匆忙,走的利索。
等人来请回避的萧瑀回自己的书房,老人才进了门,看见太子殿下双手叉腰笑的前仰后合,老人疑惑的盯着太子殿下。
看到老人进了屋,李承乾笑着上前扶着萧瑀,“哈哈哈哈!萧大人,坐坐,哈哈哈!”
扶着老人坐下,转过案子,李承乾坐下了喝了口茶水,这才忍住了笑。
“正说缺钱呢,这犯瞌睡立马就有人递了个枕头,哈哈哈!”
萧瑀轻“嗯!”一声,微皱起眉头。
李承乾拍了拍案子,语速飞快,“好事好事!
有人抢着出钱出力,先把摊子支起来。
这人呀!都是贱皮子,有人争就越扑着去争,刚刚咱俩就没绕出从自己兜里掏钱的误区。……
……有钱人就该出钱,这是义务。
…………”
“棒!棒!棒!”更夫敲的三声梆子,隔着院墙传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