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你回想一下,王相弹劾过我吗?
弹劾过。
我以前也弹劾过王相吧?!
不都什么事也没有!
这次上书弹劾王相,我事先也和王相通过气,也得到王相认可。
谁能想到为鸡毛蒜皮的小事,陛下竟然贬斥了王相?
小王,实话跟你说吧,别看朝臣时不时小风波互相弹劾,其实都是在做戏,心里都明白一个道理,皇帝陛下和朝臣天然就是对立的,大伙和和气气铁板一块才是陛下最不想看见的景象。
陛下也是在有选择的听取谏言,哎!雨露雷霆皆是君恩!
处不处分权臣都是陛下一人的心意。”
独孤谋低沉的嗓音说出的话,落在王敬直耳中如同炸雷轰响。
大家族对下一代的教育分的很清楚,权谋手段人情世故见不得人肮脏龌龊,要接掌家族的嫡长子早早就要接触学习。剩下的子弟就量才培养。
家中幼子的王敬直被兄长们保护的很好,故此心思单纯,单纯的人却不蠢笨,一经独孤谋点醒,王敬直脑子里无数画面交错,呆愣了片刻,骤然问道;“照这样说来,老大当了皇帝也会是这样?”
虽然都比太子年纪还大,私下里习惯了称呼太子老大。
突然被王敬直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独孤谋目光闪烁抿着嘴唇。太复杂,难死个人!
………
大梁的皇子,前隋国舅,唐初朝堂肱股之臣。
王爷,皇亲后族,一品宋国公。
将三个身份放在一人身上,他活着已经是个传奇----萧瑀。
高贵,儒雅,博学,朴素,耿介,圆滑,狠辣。
样样都到了极致,显现在世人眼里的每一个面,皆璀璨绚丽让人忘了老人还有无数个面。
一袭洗的泛白的青布儒袍,穿在腰板挺直的花甲老者身上,修饰整齐的三缕长冉被夜风撩起,黑白分明的双眸在修长的白眉下如两潭幽深的湖水。
萧家门第高贵,老爷子在府里就连公主儿媳也要晨昏定省。
此时,夜雨湿寒,满头白发的老相国萧瑀一手捉着油纸伞,极其罕见,立在萧府二进院的院门外迎接客人。
有朋夜访,不亦说乎!
路那头,家仆手里两盏照明灯笼间,拎着袍襟的黑衣少年,眉眼依稀如旧,只是个头长了一大截子。
老人快步迎了过去,故友重逢,含蓄的一笑,少年走到老人伞下,抬手接过了伞,白发黑发隔着道竖着的伞柄,肩头挨着肩头踏雨而行。
李承乾走的长姐襄阳公主的亲戚,要见的却是雍州府长史萧瑀。
朝堂内外皆知有个太子党,不肯重入三省参知政事的老相国萧瑀旗帜鲜明表明自己就是太子党中坚死忠。
李承乾远在西域得知此事,对于亦师亦友的老人充满善意的举动深感惭愧。
李承乾眼里的老人是个纯粹的人,在唐初的历史地位应该排在脍炙人口的贞观名相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前面。
因为萧瑀的政治抱负更有人文内涵,人生理想之高远,远超房、杜等人。
天下人之天下,非一人一家一族所有。
能够舍弃衣冠南渡皇族世家狭隘的汉统思维,用一生的时间追求治政清明天下安宁。
李承乾钦佩老人宽博的胸怀,更钦佩老人一以贯之终身不改的气节。
一老一少相携进了书房,一杯热茶隔案对坐。
“殿下乘夜来访所为何事?”萧瑀问的平和。
“科举。”李承乾答的干脆。
简单明了一问一答后竟是长久的沉默。
李承乾归来近一个月时间都没有拜访过老人,老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