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黑齿长之远去,渊盖苏文仰视苍穹,一时间心绪难平,悲愤莫名。
高句丽人就该生活在山高水恶的苦寒之地吗?
同一片星辉照耀下,中原的富庶繁华便是中原人生而所有吗?
不乏热血男儿的高句丽就一定要屈服在大唐之下吗?
前朝隋帝数伐高句丽,大唐也以敌视的目光看待高句丽,兼且用尽手段在经济上打击,使得高句丽数十年来民生凋敝,高句丽人真的生来便有着原罪吗?
在中原权贵间温婉的高句丽女子买卖为奴,入不得户籍,做不了正妻;‘高丽婢’一个耻辱的词汇,深深携刻在高句丽脸上,
南进!南进!向南方开拓疆土。
这是高句丽人挣扎求活唯一的出路。
想活;
想活出个人样;
想直起腰板痛痛快快活出个人样去享受生命。
有错吗?
…………
屋顶的探哨看着夜色中逐渐逼近的由一只只火把组成的长龙,“大人!有大队人马逼近。”
即便是处于大唐的都城,强敌环伺,渊盖苏文依旧保持着战士的品质,“全体备战!”
隐藏的长弓被取了出来,绞弦上弦‘嘎吱’声此起彼伏,烛影里披甲的身影在窗纸上交错。
上百人的外交使团顷刻间变成一队精兵。
接过随从递来的刀囊,渊盖苏文将连着皮甲的刀囊穿在儒袍外面,三柄长刀负在身后,连同腰畔的两柄佩刀,五柄随着他多年征战的长刀在身,渊盖苏文仿佛杀神附体,一面束起碍事的宽大袍袖,一面走向院门。
“开门,高句丽汉子誓死不做缩头乌龟。”
一什全副武装护卫武士抱着必死的决心,伴随着渊盖苏文踏出了院门。
门前,门楼上的火把,门口的灯笼,以及汹涌而来的人群携带的各式照明用具将驿馆门外照的亮如白昼。
迎接渊盖苏文的没有硬弓强弩,没有利刃长枪,没有披挂战甲整齐列阵的武士。
高冠博带,钗环绣衣,男女老幼不一而同。
“呵!欺负了我家闺女还敢持刀弄棒,摆开这阵势是想吓谁呢?
你们这些小崽子,就不信老娘的话,高句丽贱人能有和和气气说人话的吗?”
人群中一位身着红衣英武气十足的高挑妇人往前一步,指着渊盖苏文。
“挷满身的刀显得你好厉害!卖刀的,是要动武吗!
老娘张出尘今天就教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女人不是好欺负的。”
红衣妇人边上,体态丰满的中年妇人,云髻高束着身玄紫色衣裙,举止间流露着一份儒雅之气。
轻声劝着红衣女子;“李夫人,暂时消消气,您可是卫国公正妻,一品的国夫人,,犯不着和一群野猴子置气!”
红衣女子正是安芳娘的义母,大唐军神李靖夫人红拂女张出尘,而劝说的她的妇人也是大有来头,房相房玄龄的发妻,敢于以死抗旨,阻止丈夫纳妾的崔家嫡女,驸马房遗爱的娘亲。
“房夫人,您能忍得住,小高阳是您的媳妇,外人一个,我家芳娘可是闺女。
让高句丽畜生调戏了,好说不好听,以后还咋找婆家!”
被红拂女一通抢白,房夫人倒也是好脾气,耐着性子轻声劝着;“先讲道理,他们要是不说人话,绝不让这帮野猴子落了好。”
房夫人这里压下了李靖夫人的暴脾气,边上一群小子鼓噪着,七嘴八舌骂着娘,手里还往过丢臭鸡蛋,
“砸!”
“高句丽狗!”
“娘的!猪一样的蠢玩意……”
渊盖苏文空有寒光四射的宝刀在手,面对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