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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断黑村民陆续散尽后,刘远桥仍旧抱着那沓皱巴巴的家书,跪在两座坟茔前嚎啕大哭。哭声回荡在包谷地里,他额头涌出的血瀑布顺着鼻翼往下,中途掺杂了泪河,到末尾又添了鼻涕水,最后百川归海汇到满嘴涎水里去,彻底成了一滩污泥潭。

    刘近甲越发觉得他面目可憎,若非养父临死前有过嘱咐,不然他铁定留着书信,绝不会交还给刘远桥,让他怀着莫大愧疚,过完剩下的半辈子。

    姬凌生始终站在院子外,望着那个伛偻着身子送白发人的黑发人,感到浑身一阵阵的颤栗,说到底是别人的家事,他却有股不可言说的怒意,他不知道是在生小牛的气,还是在生自己的气,总之说不清楚。

    感觉到黑风在这样正好。

    放好茶杯,姬凌生大概假想到了老爷子的闲适表情,仿佛在眼前栩栩如生的展现出来,蹲在地上,他挑拣了些好事讲给长辈们听,譬如结交了三个兄弟,隐约找到了复活月儿的法门,修为也长进了许久,诸如此类的,那些危机性命的险情他倒没有提起,似乎天底下的游子,在向家里报喜不报忧这点上皆有相同的默契。

    给几位长辈说过交心话,姬凌生留下食粮敷衍黑风,撇下狼吞虎咽的小黑,他独自往山什么,他知道小牛剩下半辈子大概就是这样了。

    刘远桥见了他仍旧亲切的笑,只不过这笑掺假不真,仿佛阴天里的淡日,有种雾里看花的遥远。听姬凌生要走,刘远桥拉着他坐下喝杯茶再去,问及刘近甲的近况,刘远桥只是麻木摇头,照理说他俩该算是兄弟,但凡兄弟得需争夺家产才最终反目成仇,他俩倒好,直接跳过了这一步,老死不相往来了。

    盯着姬凌生跟当年相差不打的脸庞,刘远桥忽然说道:“凌生哥,你好像变了。”

    姬凌生不明所以,挑眉道:“人总是要变的嘛。”

    刘远桥摇摇头,追忆道:“小时候我只当你是个胆大妄为的世家子,后来去了思岳城,我知晓了你的诸多行径,名声不好,但坏得不算彻底,思岳城百姓都骂你,我却觉得,你仍不失为一个真性情的人,起码敢作为敢担当。现在呢,你实力比我高强,兴许这南地没几个人是你对手,没有你不敢做的事,但我觉着,你好像没有那股性情了。”

    姬凌生总觉得在哪听过类似的话,但人会这样是注定的啊,这就是长大成人啊。

    他拿着略显迟疑的目光望向刘远桥,后者经历大变后,仿佛有了将世事看通透的本领,他平静说道:“以前你是个小人,而现在呢,你变成了个俗人。”

    收好这句话,姬凌生带着黑风跨出那座“耕读传家”的牌坊,他回头望了眼,刘远桥并没有劝诫他该怎么做,甚至称不上忠言逆耳,他仅仅是陈述了一个不容分辩的实情,像是读书人针砭时弊一样,未必有剔除陋病的本事,只是告以实情,公示给世人。

    漫步在山林间,姬凌生总觉得心境有些微妙变化,说不准会是破境的契机,倒更希望是明晰做人道理的机会,相比长生不老的仙人,他更想做个有血有肉的凡人。

    两天后,他拖拖拉拉的抵达思岳城,冥冥中有道天意指引着他来,他弄不清来这是为了再看一眼姬家老宅的遗址,抑或是顺着商稚的心意来做客,总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瞧见宽阔道路通到尽头的金碧皇宫,姬凌生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

    几息过后,姬凌生出现在思岳皇宫内,经历内乱后,四处宫门早已紧闭,除却岳紫茗外严禁任何人入内,所以深居皇宫的地秘境修士,按理俩说该是岳紫茗,姬凌生越是靠近越察觉到不对,血灵池的池水十之**是岳紫茗抽走的,这样看来,他俩的灵力该是同根同源,无须靠得很近,便能互相感应,但他直到逼近宫内,也没觉察到半点血灵气的波动。

    思岳皇宫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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