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念千算万算，没算到彻底破产、身无分文的赤贫阶层，会在开学第一天被强制拉出去逛大街。这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摧残，简直灭绝人性，惨绝人寰。

    她磨磨蹭蹭，走三步退两步：“米乐，真不行！学生会的人让我在宿舍等电话。”

    米乐置若罔闻，招手在校门口拦了个出租，将她塞了进去，“这么多人报到，且折腾呢。你那点事，他们现在根本顾不上。跟姐乖乖去，咱们潇洒一会儿就回来！”

    司念对米乐的“说风就是雨”颇感无力，挣扎着做最后的抵抗，“能不能改天？”

    米乐柳眉倒竖：“不行！难道你想让老娘明天穿这么丑去见新同学和辅导员？第一印象很重要！很重要！这可是老娘第一次上大学。”

    司念无语了，她也是第一次上大学啊！她连大学学籍还没办完呢！而且，她那裙子到底哪里丑了……

    从小被太后全方位立体式打压，司念的性子，多数时候是敌弱我弱，敌强我更弱。对所有不涉及底线和原则的问题，她基本都会无条件屈从。别人以为她这是脾气懦、好欺负，其实，是她真正计较的事儿不多，因为不在乎，所以依着谁都行。

    可即便这么懦的性子，一个半小时后，司念也有些冒烟了。

    街这东西，初逛新鲜，可时间一长，就完全是花钱买虐。何况，她还没钱可花。

    米乐换了新买的裙子，蹬着小高跟，提着购物袋，在前面走得花枝招展、妖娆无限。司念胳膊上挂着大包小包，追在后面气喘吁吁，狼狈无边。

    经过一条过道时，司念果断抱住一把长椅，死活不走了，“米乐，衣服、鞋子、护肤品、内衣裤你都买了，咱们可以回去了么？”

    米乐叉腰瞪她，恨铁不成钢：“姐妹儿，这才哪到哪儿啊！我可是把所有家当都丢了，不补回来，日子怎么过？”

    司念瘫在椅子上，奄奄一息：“你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你家里不说你？”

    这大城市的商场，华丽归华丽，东西却太贵了。对于看惯了一条裙子几十块最多上百块的司念来说，好多标签上的数字都是天文。据她估算，米乐买下的东西加起来，恐怕已经好几万了！这几乎是她这样的三线工薪家庭近一年的收入了。

    米乐沉默了下，微微笑了。她把手里的袋子扔地上，坐到了司念身边。

    “司念，我家条件不错，穷的就剩钱了。”说着，她把一张黑金色的卡片递给司念，“看到没？这是张无限额信用卡，里面的钱刷不完。”

    司念没有接，只是远远看了眼那张卡，黑乎乎镶着金边。米乐之前就是捏着它横刷竖刷左刷右刷。

    她没听说过信用卡，也不懂里面的钱为什么刷不完。她就觉得此时的米乐，明明眼角眉梢上扬着，说着高兴的事，却看不出半点明媚。

    “米乐，我们回去吧。”司念握住米乐的手，轻轻说，“我累了。”

    米乐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卡，没出声。

    司念觉得，此时此刻，米乐坐在灯光璀璨、人声鼎沸中，却如独坐孤灯。她明白，每个人心底，都藏着一个不可触碰的秘密，每每想起就会疼痛了呼吸。

    这秘密不能说、不能碰、甚至不能被提及。

    原来，这么阳光明媚的女孩，也有着喧于口都感伤的痛吗？

    许久，司念似乎听她轻叹了声，“真想知道，到底刷掉多少钱，他才会心疼……”

    “什么？”司念没太听清。

    米乐却抬头笑了：“没什么！回头你的学费就从我卡里刷！”

    “那怎么行！”

    “那怎么不行？！”米乐拉住司念的手，认真道：“你不是不想告诉你爸妈吗？放心，不白给你，算借的，回头你慢慢还。你要心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