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紫菱提着灯笼亦步亦趋地跟在霁欢后头,回想起刚才在大厅的闹剧心底五味杂陈,“小姐,您为何不和老爷直说那日是二小姐……”
霁欢脚步顿了一下,还未等紫菱说完便道:“是二小姐什么?向爹爹告状说是她故意推我入水么?”
紫菱气鼓鼓地:“可不是吗,原本我还以为是小姐不当心才落水,可今晚一看那二小姐目光躲躲闪闪,还企图恶人先告状,真是太过分了!”
霁欢站住脚,回头敲了敲她的额头,无奈的笑道:“你呀。第一先不说我有无证据证明是她推我入水,第二今晚在大家面前她先发制人,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给爹爹看,倘若我真是抓着她不放,反倒是让爹爹觉得我太过计较了。”
紫菱吃痛地捂住额头,不得不承认霁欢说得有几分道理,可又不甘地嘟囔:“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霁欢眯起眸子,眼里藏着旁人读不懂的情绪,“只是暂且忍耐一下,马上就会让她们晓得什么叫自食其果。”
紫菱摸不着头脑,还想发问,可霁欢已经走远了。
“哎——小姐!你等等紫菱!”
……
等到霁欢她们走到母亲杨氏的院落,已经是亥时了。
杨氏生活向来素雅简朴,因此她的院子不像别的姨娘栽满了各式各色的花儿,而是种了一片郁郁葱葱的绿竹。
霁欢一走进院子里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不免担忧起母亲的身体。
屋里似乎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从里边出来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
“小姐!您醒了?!”原来是杨氏的贴身丫鬟,巧云。
她惊喜地向前走了两步,惊呼道。巧云是杨氏从出嫁前就一直服侍在前的元老级丫鬟,杨氏嫁到大学士府之后自然也将她带了过来。
霁欢眉眼弯弯,“巧云。母亲歇下了吗?”
巧云听霁欢提到杨氏,不禁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还没呢。夫人她本就身子骨弱,近日更是不如从前了,夜里也总是睡不沉,老爷知道后遣了个大夫过来,这不,巧云千辛万苦才哄着夫人将药服下了。”
霁欢听了叹了口气,道:“辛苦巧云了。趁着母亲还未歇下,我想进去陪她说说话。”
巧云低眉顺眼:“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夫人瞧见了小姐定是会开心许多。”
说完便领着霁欢她们进了屋。
霁欢一进屋便瞧见了半卧在塌上看书的母亲。只见她身着暗青色净面里衣,外头还覆着一件莹白色团云纹鹤氅,眉头紧锁,素净的脸上难掩憔悴,原本玲珑有致的身躯也被病痛折磨得脱了形,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一时间霁欢心底痛意泛滥,眼中泪光闪烁:“母亲!”
她记忆里温婉端庄的母亲,怎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杨氏闻声猛然抬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她挣扎着要坐起,被眼疾手快的巧云扶住。她颤声道:“欢儿!你醒了?!”
霁欢含泪点了点头,坐到杨氏身旁。
杨氏用她干枯的双手紧握着霁欢的,泣不成声地轻喊:“我的儿,我的心肝呐……”
巧云、紫菱立在一旁见此景不由得也红了眼眶,偷偷用袖拭泪。
霁欢强忍着泪意笑着安抚着母亲道:“母亲,别哭坏了身子。欢儿这不是好好的嘛。”
杨氏这才破涕为笑:“你这丫头!这几日可担心坏为娘的了。”
“母亲才是让欢儿担心坏了,”霁欢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地看着杨氏,“听巧云说母亲老是不肯服药,这样病痛怎会好转?”
杨氏面上一红,立刻横了一眼在旁的巧云。
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