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余书坐在播音室,她站在门口,我则坐在放置有播音设备的办公桌前,点燃一根烟。
“这里不允许抽烟喔?”
察觉到这边情况的执行者大人开口提醒。
“又没人看见。”
我随口回答。
不能抽烟这种事我当然是很清楚的。
与宫贞雨一同度过大半个高中生涯的地方,不说“爱护回忆之地”这些让人酸掉牙的理由,当初第一次来到这里,听到的规定就是“不许抽烟”。
只不过彼时这条规定并非对我和宫贞雨,而是针对播音部指导老师——那个大大咧咧的女教师的。
“让我好好感受一下嘛,这不也是你的工作吗?”
我用这个余书无法拒绝的借口理所当然地抽着香烟,当然,真正这样做的理由其实是为了防止自己分不清过去与现在。
坐在教室里的时候,高中时期的记忆就像潮水一般将我淹没,足足有一两个时,我除了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再干不了其他事情。
那种意识存在于回忆与现实夹缝之中的感觉很不好。
无法寻回的、曾经的幸福给我带来无法言喻的充实感,另一边的我又时刻提醒着自己“这一切都已离你远去”。
既然无法回到过去,就干脆想办法让自己不至于沉湎于触碰不及的梦中吧。
哪怕是……烟灰落在手上的疼痛。
平静的生活里,偶尔会有一些令人无所适从的情况发生。
我和宫贞雨成为播音部唯二的两名成员之后,这里就成了两人共同的“休息所”——在让人感觉不那么愉快的日常生活中,每天都有一段不短的时间逃离这个囚笼,就算是除了一台饮水机、一张桌子,和桌上的播音设备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房间,也是不可多得的“世外桃源”。
在大多数时候,我们两人都会不由自主地保护这个“避难所”不被破坏,但偶尔也会有不经大脑说错话而导致冷场的时候。
不用说,“不经大脑”的人基本都是我。
认识有一段时间之后,我曾在某个午后问起宫贞雨关于她的事情。
“你在班上好像没有熟悉的同学。”
“之前是在哪所学校上的初中?”
这是很自然的疑问。
这个不大的镇子初中学校一共就那两所,无论上的是哪一所,就算不是同班、算不上熟悉,班上的同学也都应该对她有些印象才是。
然而我从朋友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宫贞雨?不知道啊。”
“要是以前同班或者同年级过,肯定会有印象的吧?”
“先不论她其实长得挺可爱的,就是那个名字也不普通对吧?”
……就是这么一回事。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相当显眼的宫贞雨,愣是找不到一个知晓她过去的人。
我的疑问,很自然地引起了宫贞雨的反感。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说:
“我们不是说过不谈这些事的吗?”
早前我曾问她为何要装作听不见来回避别人的接近,当时便曾约定好不要谈论彼此的私事,可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我渐渐还是产生了“我和她应该已经很熟悉了”甚至是——“我们这样完全算朋友了吧”之类的妄想。
“朋友”什么的,说到底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也可能是,我们两个人对于“朋友”一词的定义完全不一样。
无论如何,对于宫贞雨而言,彼时的我还不是能轻易将那些事情说出口的对象。所以,当我将那个问题摊在两个人面前,气氛立刻变得不对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