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一半被照亮，一半停留在阴暗处的房间中。他的目光落在洛绮身上，洛绮立在长椅上，白纱裙被彩灯晃出绚丽的色调。

    “永不！永不！”

    阿新那双死气沉沉，半开半阖着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变化，那是一种锥心刻骨的深深藏在心底痛苦。这痛苦不顾他的意愿，蛮横地存在着，发酵着，一有机会就跳出来提醒他。

    他没法正常地睁开眼睛，没法正常地开口讲话，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不听他的指挥，甚至连自主呼吸都维持不了。

    但他也不甘心就这样闭眼。

    凭什么呢？

    凭什么他会生病，凭什么他被剥夺了一切，凭什么他要眼睁睁地看着死神的镰刀落下呢。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混合了主人怨念的妖力颜色绿得发黑，藤蔓受到影响，钻出层层倒刺，越发衬托得阿新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永不！永不！”

    “永不……”阿新轻轻念着，但机器合成的声音生涩又难听。这声音仿佛戳破了一层他以前一直视而不见的东西。他抬起头，妖力如业火摇曳，“永不……”

    永不认输！

    他朝窗外丢出一个小黑球，小黑球身上发出墨绿色的妖力光芒，一变二，二变四，四变八……几十个小黑球伸出两根短短的翅膀，扑腾着飞入人群中，隐藏自己。

    阿新的藤蔓一根根接连消失，失去支撑的躯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背靠墙壁。阿新手指上的戒指依次发光，妖芒笼罩他的全身，而后逐渐收拢，最后上行停在咽喉处。

    在洛绮唱完高潮最后一句的时候，一道声音陡然插了进去。

    “永不！永不！我的眷恋，永不！永不！啊~”几十个小黑中蓦然传出一道深情的男声，高潮的歌词被他重复了一遍。

    愤怒，焦躁，恐惧，痛苦和悲伤，心底的情绪都随着歌声喷发了出去。

    这样用妖力强行恢复萎缩的肌肉，消耗远超平时。一个小时，他最多支撑一个小时，就会因为妖力耗尽而死。但即使是输了今晚的游戏，他也想唱歌，想用自己的声音再唱一次。

    在他开口以前，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想唱歌。音乐！音乐就是他的生命！

    他有什么立场去骂聆言呢，他之前只是迁怒啊，为了他没法堂堂正正地说要唱歌而迁怒聆言呢……

    “若我离去，切莫追悔。

    苍天由怜，当许我作冬末的雪。

    寒霜化春水，只为你，只为你……”

    阿新坐在黑暗中，低垂着眼，眼角慢慢沁出泪。歌声中饱含他的感情，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他那一抔心头的热血。

    “若我离去，切莫追悔。

    苍天由怜，当许我作黎明的星。

    黑暗引天光，只为你，只为你……”

    一时所有的歌声都安静下去，唯有男声的独唱回荡在巷子中。npc和玩家们被歌声感染，呆立原地，怔怔地望着放出声音的小黑球。

    歌声感情丰沛，这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声音，这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声音。这歌声中包含着山穷水尽的绝望，也包含着柳暗花明的祈愿。渐渐地，渐渐地，歌声中的不甘发泄出来后逐渐平息下去，声音变得温柔而有技巧。

    “来生回首，记忆已成传奇，尘埃中再唱旧曲。

    我不忘此生约定，青青子佩，光阴辗转。

    共老，共老……”

    歌声缱绻，尾音缠绵不绝。

    洛绮也被这声音震撼，忘了跟着伴奏继续唱。那男声自如地唱下去，居然用着洛绮的伴奏，把歌唱完了。

    而后男声不歇气地唱了第二首歌，还是古风金曲，他越唱越熟练，音色优美，感情丰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