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一起,他自然不觉得冷,阿娘去了,他再不能温和起来。”
“偏偏阿娘本来不该死。不是为了生下我和阿沄来,她不会死。所以皇上恨我,我明白皇上,虽然我依旧不爱他,他更不会喜欢我。”
尉迟筇和舒都静静地聆听着,陆凝又闭上眼:“下毒给阿娘的人始终没有查出来,不过那毒的确是真一教以教内医术制造的毒,高武帝一朝曾被屡次用于暗杀,己经是我们大燕混得脸熟的毒了,连解药都白纸黑字地记在太医院里。也许是大殷遗族下的手罢,都不要紧,就是把他们碎尸万段了,阿娘也回不来。”
“阿娘刚去世那一阵子,朝内朝外乱的很。哥哥便没有再查下去,只当是有人要给我们下药,皇上为救我们,才那般对我们。皇上对我的态度后来也没有好起来,但哥哥也没办法,任是谁也劝不回一个死了心的人。”
“十四岁后,大哥正式参与政事。也许是大哥实在太过在意,也许是皇上没有刻意去瞒,大哥察觉到了皇上私下动用盐铁茶三税,训练暗卫在查真一教。那个时候朝堂上的事皇上已经渐渐在放手,只有这一点绝不肯放。哥哥按捺不住,去问了皇上——”
陆凝顿了一下:“哥哥没有把他和皇上谈的内容都告诉我。不过也不要紧,知道阿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够了。高武帝当年花了那样大的力气去荡清真一教徒,也许便是看清了这个教派有过的力量罢?不过,都不重要了。”
“大哥来告诉我这些,就是想让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妖孽祸胎。并非是我克死了自己的母亲,阿娘是被不知道什么人真一教的毒毒死的,而不是被我所害;皇上不喜欢我,那是他真的很喜欢阿娘,阿娘死了,他实在是没办法。况且燕然人都不喜欢我,他若对我好,只怕要杀我的人更多吧?”
陆凝说着,突然一滴泪自他侧脸落下来:“可哥哥不明白啊,他说了这些其实让我更是自责。虽然我自责也是无用,没人能决定自己的降生——况且还有阿沄,我所有的罪,都有她的一份。可她和我不一样,就是我不想活着,怎能带她一起?她比草原上的芍药花还要美,比银塞河边的幼马鹿还活泼。她和我不一样啊……”
尉迟筇拍了拍陆凝的肩,什么都没有说。
“后来,哥哥便走了。留我一个人,痴痴地想了一天一夜,也不知道究竟想过些什么,我都已经忘了。”陆凝极轻缓地说,每个字里都好像有金铁那样的重量:“害你们和我东奔西跑了两年,却终究没有查到什么。当初阿娘也只是死于那真一教之毒,这毒也未必便是真一教的人所投,这么多年被反复使用,只怕有心之人手里早已有了药方。所以……”
殿外传来几声鸟叫,陆凝停下了话头。
尉迟筇缓缓接道:“所以你遇见那真一教的鬼魂,心里便欢喜。不是因这背后有什么机谋算计,而是你见了她的样子,总觉得真一教的人便该是她那样。若真一教真的是像她一样,又怎会去害先皇后?你甚至宁可当初的毒药都是假的,如果先皇后真是被你害死,而不是被各族各朝的争斗倾轧绞杀,只怕你心里还好受些。”
陆凝轻声道:“你说的不错……我的话,都说完了。”
他‘完’字刚出口的刹那,尉迟筇和舒如出弦利箭,破门而出。
——
皇帝手里的茶盅忽地一震,碧绿的茶汤泛起一丝丝涟漪。
一旁的老人混浊的眼里掠过鹰似的利光。皇帝的手已经多年写诗作画,温柔乡里抚弄女人肌肤,但那到底是双武士的手。
曾是双武士的手没错啊,可是已经开始不稳了么?
皇帝倒是不以为意,沉吟着端详了几眼那茶汤,旋即将茶盅放下。面上的茶末已拂得很净了,茶汤已微凉,他却一口都没有喝。
殿外有风断续拂着